第16章

我攥紧拳头，刚才他说尸找到了，也就是说爷爷还是被那只凶尸拖下水给害死了。

从小到大爷爷是我最亲的人，我站在上面突然间所有的期望都落空了，整个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去想，同样什么都不想去做。

“丫头，不是我泼冷水，想在这地方把尸找回去可不容易，而且你也不确定是否进了这条水尸洞，别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刘瞎子说完咳嗽一声，然后看向我，“三子啊，别傻愣着了，这个时候不跟你小叔叔回去，难道要等人把你抬回去吗？”

刘瞎子面色一沉，他的那双瞎了的眼睛此时看着略微有些吓人。

“还是先回去吧。”

我看着白宁说道，她在水里帮过我，总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

“那你答应我，帮我找回妹妹的尸体。”

白宁看着我，她的眼睛又黑又大特别好看，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这样看着，此时心跳莫名的加快，感觉心脏就快要跳出来。

“行，我......我尽力。”我连忙转过身，不停的大口呼吸，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好。”

白宁很痛快的答应了，也许是刘瞎子的那番话起了作用，这里只是十八个水尸洞其中一个，从黄河冲下来的尸数不胜数，其中有很多变数，所以就算继续留在水尸洞里也未必能找到。

我们沿着右侧的石台快速向下走，下方有亮光，我又看到了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你真是我小叔叔吗？”

“你是二哥的儿子？”

他看着我问道，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其实是因为他那张脸和我有几分相似，已经不需要再问下去。

“爷爷死了，你咋才回来？”我大声喊出来，大伯胆小去了市里，几十年没回来过，小叔叔被带走也是一直没回来过，自从爹出事之后就剩下爷爷一个人，经常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院门口的木头上抽烟袋，我知道爷爷心里苦，但是他从来不说。

“是他让我这么做的。”小叔叔咳嗽一声，“不管你信不信都好，这些年我也想过回来，但是他不同意，而且说只有他死了之后我才能回来，几天前突然来了个电话让我回村子，我就知道他要出事。”

“他？”

我皱起眉头，难道小叔叔说的他就是爷爷，因为从小不在身边，这份亲情已经淡化了。

“就是你爷爷，我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小叔叔叹了一口气，“现在你知道了吧，为什么我一直不回村子。”

“那奶奶呢？”我问道，“她愿意回来吗？”

“她死了！”

小叔叔苦笑了一下，“几年前就得病死了，她一直到死也不肯原谅那个人，这都是因为二哥的死，让她失去了儿子，这种痛苦我们根本无法体会到，她在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说，如果不是他非要把捞尸人传下去，二哥就不会死，这辈子都不允许我碰尸，也不允许我回村子。”

原来是这样，是我错怪小叔叔了，他其实也有很多苦衷，“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尸体？”

“下游！”小叔叔咳嗽一声，“别问这么多了，尽快回村子，人死入土为安，你和爷爷的关系最近，也是孙家唯一的男丁。”

“大伯家不是有两个儿子吗？”我问道，这也是听爷爷说的，大伯家日子过的不错，在一家公司里任职，娶了媳妇还生了两个儿子，所以才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孙三。

“他们！”小叔叔叹了一口气，“算了。”

我们继续向下走，很快发现另外一个洞口，洞口上方有亮光，小叔叔朝着洞口上面爬去，我跟在后面向上爬，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条通道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明显有很多挖过的痕迹。

这应该是一条人为挖出来的通道，下面是水尸洞，专门走尸体的水道，为啥会有人在这里挖出一条这样的通道呢？

小叔叔已经爬了上去，我跟在后面往上爬，这里是一个乱石滩，洞口是在一块大石的后面，位置极其隐蔽，这种地方平时几乎不会有人来，更加不会发现如此隐秘的一条通道。

“这是盗洞？”我忍不住问道，我没见过这玩意，只是在书里看过，一般这种斜着挖出来的洞，如果洞和其他位置并不相连，而且洞的位置特殊，极有可能就是盗洞。

“不清楚。”小叔叔看向前面，“不要管那么多，记住，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把你爷爷安葬，入土为安。”

“我知道。”

从乱石滩往上走，接近天黑我们回到村子，村口洒满了纸钱，当我朝着院子走去的时候，院子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这些年爷爷帮过很多人，虽然因为我的原因村民不太愿意和我们家打交道，现在出了事，村子里上了年纪的几乎都到了，灵堂已经搭好。

“爷爷。”

我冲进院子，一下子跪在灵堂前面，爷爷的尸体放在里面，双眼紧闭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三子，给你爷爷换寿衣，今晚下葬。”我跪在灵堂前面，听到小叔叔的声音，一口棺材摆放在灵堂一侧，感觉这一切都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样。

“为啥这么急？不是要三天吗？”我问道。

“什么时候出的事？”小叔叔问道。

“昨天！”

“那够了，按我说的办，早点入土为安。”

“哦。”

我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听小叔叔的，寿衣已经准备好，通体灰色的裤子和外套，我拿在手里，“小叔叔，你咋不给爷爷换？”

这是村里的规矩，老人去世，肯定是儿子帮着换寿衣起棺，只有那种儿子出了事才由其他人代替，我拿着寿衣转身看着小叔叔，他一直站在灵堂外面，从小离开村子也不是爷爷的意思，现在爷爷都死了，难道他还怪爷爷？

“我改了姓，不适合，爷爷和你亲，你来就行。”

我皱起眉头，原来小叔叔跟了奶奶的姓，所以他现在不姓孙，而是和奶奶一样姓刘。

“好。”

我擦掉眼泪慢慢站起来，心里特别难受，爷爷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破的，我掀开上面的白布单，强忍者悲痛去掉爷爷身上的衣服，拿了一块热毛巾擦了擦，这是村子里的规矩，穿寿衣身上要擦干净，不能带着尘土入棺，据说人死之后魂入地府，如果下葬时带了泥土，到了地府就会一直背着那些泥土，阳间一粒尘，阴间百斤土，所以一定要擦洗干净，我用力将爷爷的尸翻过去，想把后背也好好擦擦，就在翻过去的一瞬间，突然发现爷爷的后背上面出现很多青色的条纹，上面好像还带了一些图案。

“小叔。”我连忙喊道，“你快来看看，爷爷后背上咋有东西啊。”

灵堂里只有我一个人，村子里的人都觉得忌讳，在尸没下棺材之前不会进灵堂，随着我喊出来小叔叔快速跑了进来。

“怎么会这样！”

小叔叔皱紧眉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白色的光落在爷爷的后背上，我以前从来没看过爷爷的后背，爷爷也从来不带我下水洗澡。

“会不会是被那凶尸抓的？”我问道，看着爷爷后背上青一条紫一块的心里难受。

“不是。”

小叔叔摇头，“这些图案不是新有的，应该在身上很长时间，应该是刻在上面，然后涂上颜色。”

“啊！”

我看着小叔叔，“这为啥啊？”

“三子，这件事可能不简单，记住，除了你和我之外不能告诉任何人，先拍下来，等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记住了吗？”

小叔叔一脸的严肃，看到爷爷后背上的东西，我心里也是一阵发慌，用力点了点头，“好。”

我拿出手机拍了下来，打开看了一眼拍的还算清楚，这怎么感觉像是一张图啊！

我皱紧眉头再一次看去，爷爷背上的这些奇怪线条绝对不寻常，小叔叔说是刻在后背上的，想想都疼，为啥会刻在爷爷的背上呢？这么多年爷爷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如果不是爷爷死了替他换寿衣，这个秘密还是不会被发现，爷爷到底要隐瞒什么呢？

“快点把寿衣换上，今晚就下葬，听我的没错。”小叔叔说完猛然回头，他看向灵堂周围，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人在偷听一样，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快速把寿衣换好，爷爷的尸体回复原位，然后用白布单盖好。

白布盖尸，这也是规矩，据说人死了之后不能看到带颜色的东西，否则容易发生尸变，小叔叔从灵堂里出去，很快进来几个人，这几个人我都不认识。

“三子，起棺吧。”

我走到棺材边上，用力推了一下，棺盖缓缓打开，撒了几把纸钱，然后走到爷爷的尸前面，尸缓缓抬起落入棺中。

“一起棺，生死有命，二起棺，恩怨全消，三起棺，阴灵入府......”

村子里年纪最大的老人嘴里不停喊着，我低着头走在棺材前面，村子后面有一大片坟地，今晚就要把爷爷的棺材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