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苏云氏嘿嘿笑着，收回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流儿啊，以后这些话可不能瞎说了，你这些话可是能害了你小姨的。”

流儿从小小的鼻腔里哼出一个音符，随后就扯了扯苏如是的衣角，挺着胸膛奶声奶气地说：“娘亲，流儿说的都是真的，没有瞎说。”

“我知道，我家流儿是最聪明的。”苏如是转过身抚了抚他的小脸，肯定了他的话。

这话一出，让苏云氏和苏如意母女脸色骤变。

“如是啊，娘知道你疼流儿，可小孩子是需要教的，这年纪小小的就开始挑拨你们姐妹关系了，以后长大了可还了得？”

苏如是笑眯眯地开口，看不出一点恼怒的样子。

这么低声下气，赔着笑脸的模样，若不是为了救苏如意，只怕几百年都不会有一次的。

苏如是看的通透，只是她这话听在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本来就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苏如意，现下声音更是冷凝几分，敛起神色，一点都不买账：“流儿说的一点都没错，也没有挑拨关系的意思，我的孩子我自己会教育，不用别人指手画脚，你如果想要教，就好好教教你的宝贝女儿吧！”

她们之间都有了杀心了，哪里还用挑拨？

更让她忍受不了的是，凭什么要护着苏如意来踩自己儿子？

苏青云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连连叹气，蹲在一旁掏出旱烟吸了口，这心里越发不得劲了。

听到苏如是这般言论，苏云氏再也忍不住了，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最终忍无可忍，笑意尽失，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不似之前的隐忍温软。

“那你这意思，是不肯放过你妹妹了？”

她细眼眯起，带着威胁意味。

“她想要置我于死地，让我如何放过她？她既然对我起了杀心，一次没得手必然会有二次的，难道要我为了仅仅除了血缘关系而没有任何情义的危险放到自己身边？那真是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宽广的胸襟，脑袋也没有被门夹了。”

她侃侃而谈，并没有因为她们难得的好话留有任何情面，说罢，她们脸上的颜色更是千变万化，谁比谁好看。

苏如意不理会她们，转而看向蹲在一旁的苏青云，此时他已经抽完了旱烟，把烟袋往地上磕了磕，收起之后起身。

“阿是，你想好了？”他带着岁月的脸上沉淀了些许的沧桑，声音沙哑。

苏如是点点头：“想好了，既然她做了错事，那就应该想到后果，更何况她做的，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是谋害人性命的大事，这次我活着出来纯属侥幸，但下一次，女儿就不能保证再向这次一样幸运了，其实女儿不怕死，但流儿还这么小，若是我没了，我真不敢相信他能不能长大。”

她声音不大，却句句戳到旁人的心窝子上。

这话虽然说得委婉，可却暗讽了许多人，言外之意就是，我要是死了，那我儿子在家里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这话让苏云氏母女二人脸上挂不住了。

“你这个小贱蹄子，我这好说歹说你就是不通人情是吧？”苏云氏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指着她开口大骂，五官因为生气扭曲在一起，看的狰狞无比。

苏如是心下松了口气，还是本来面目让她看的舒服，之前那虚伪又道貌岸然的样子她真的忍不住想吐人一身啊!

现在看来，对方这是恼羞成怒，不再装着，要撕破脸皮了。

苏如是早就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丝毫没有任何惧意：“你说是怎样就是怎样。”

她也懒得和这种人多费唇舌，转头就对苏青云道：“爹，反正你要问我的意思，那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爹定夺。”

苏青云眸光复杂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许是觉得她自从火里逃出生天之后脱胎换骨，行事作风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但如今的女儿对他来说，至少这个脾性，以后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她也应该不会再受欺负了吧？

“好！既然阿是觉得此事不能饶恕，那我就去县衙一趟！”回头又沉着声音道：“你们都在家等着！谁都不能出这个门！”

苏如意吓坏了，她爹的脾性如何她最清楚了，那绝对是说一不二，这是动真格的了。

她吓得魂不附体，如今什么点子也想不出了，只得不管不顾地上前扯住苏青云的衣袖，一脸惶惶：“爹，你不要去！你要是去了，那女儿......女儿一辈子就毁了......”

“是啊。”苏云氏也是一边拉扯着：“毁就毁了！谁让她做错了事，做错了事就该有教训！”

“都怪你这个赔钱货，搅事精！”苏云氏狠狠剜了苏如是一眼，恶狠狠地骂道：“你非得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弄的家破人亡才肯罢休吗？你这个贱蹄子没有一点人性！早知道会有今日，我就不会让你活在这个世上！”

“我娘没错！不许你们欺负娘亲！”流儿噌地从苏如是背后钻了出来，像只泥鳅一样，双手张开，拦在苏如是面前，他的头刚过苏如是的腿，却挺着个小胸脯，活像个大人一样护住身后的娘亲。

“臭小子，我看你是又想讨打了！”苏云氏一记眼刀过去，恨不得把他劈成两半：“几天不打你，身上皮痒了是吧？”

“哼，你这个老妖婆，要打就打，少说废话。你现在尽管打，等以后我长大了，非得连本带利都还给你不可！”

这小小年纪，偏有些佯装老成的样子，原本沉重的气氛因了他这一句话，苏如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小子，身上果然有她的影子，够意思！

苏云氏的脸变得跟锅底一样黑，若不是现在要拉扯苏青云阻止他去县衙，非得过去把这孩子提起来胖揍一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