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即使我从小比弟弟更加优秀，但是父母就是对他偏心到胳肢窝里。

他初中辍学，从小染上一身恶习，抽烟喝酒赌博，样样都来。

我从高中起便需要赚钱养活自己，念大学时更是身兼数职，反过来每个月还要给家里汇款3000块。

他自持他是家里能传宗接代的男人，是唯一的家庭支柱，便时常剥削我。

父母眼里儿子是天上的云，女儿是地上的泥。

“弟弟都被债主逼迫上门了，你牺牲一下怎么啦？儿子才能传宗接代。”

1.

我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没接听到电话，因为当时我正在麦当劳**。

顾客对我招招手说道：“男厕所里面堵了，麻烦你进去通一下。”

可能是我脸上立刻露出的难色让顾客不快，他立刻沉下脸说：“难道打扫厕所不是你的工作吗？”

在大堂的经理见状立马走过来，边抱歉地请求顾客的原谅，边把我推进恶臭的男厕所。

就这样工作到晚上十二点，我一拿到手机便立刻给母亲回了电话。

我妈一接通便开口道：“最近家里经济不容易，你手头上方便的话，给我转账3万块吧。”

父母一直都生活在农村，没有什么较大的开支，加上我每个月还给家里转账3000块，应该没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啊。

我小心翼翼地问她拿这么多钱干嘛。

她不耐烦地说：“你弟弟想在镇上开一家纸巾店，顺便再卖点饮料什么的。我和你爸爸这边没有，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吧？”

“我可跟你说了啊，他可是你亲生弟弟。亲姐弟之间你不帮他，说出去别人都觉得你不顾念亲情。”

“而且你不是大学生吗？大学生出去做一下家教，陪一下酒，赚钱很容易的。”

果然又是要钱。

自从我高中开始做**后，他们每次跟我联系都是为了要钱，都是为了他们的宝贝儿子。

为了体贴他们，更是为了让父母能爱我多一点，每一次我都会把辛苦赚来的钱给他们汇过去。

但是这一次......

我咬着下唇说道：“妈，3万块真的太多了，能不能少一点呀？而且在镇上开一家只卖纸巾的店铺，应该没什么客源吧......”

还没等我说完，我妈便破口大骂：“就知道你是小气鬼。家里省吃俭用把你送上211大学，现在问你要点钱帮一下你弟，就会推三阻四。”

电话那边还传来我爸冷嘲热讽的声音。

“你看，女儿就是靠不住。当初就不应该让她上大学。”

“将来翅膀硬了，都不知道还会不会记得她的亲生爸妈。”

“说不定乞讨到她家门口，一口饭都不会给我和你呢。”

看吧，我只是提出一点点质疑，他们便会一顶顶高帽给我戴着，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连忙解释：“爸妈，不是的。只是弟之前一直在赌博，现在突然开口要这么多钱开店，我怕他是在骗钱。”

我弟更是在那边大呼小叫。

“早知道你个**经常在爸妈面前说我坏话。你们看，她多自私，这么小的一笔金额都不愿意帮我。”

“将来你要是嫁出去了，家里还不是得我照顾爸妈吗？你现在给我投资做生意，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家里只有我才是顶梁柱，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我爸果然跟着说：“你弟早就改好了，过去的事情你非要挑起来干嘛，惹得大家不高兴。”

“我跟你说，这钱今天你不帮也得帮，不然我立刻去你学校帮你办理辍学，带你回家。”

说完，他便毫不留情地挂了，完全没顾及到他女儿是一个人凌晨走在回宿舍的街道上。

2.

当晚，我又梦到了幼年的自己，那个可怜的女孩。

很小的时候，我便迷迷糊糊地察觉到我爸妈重男轻女得厉害。

对待我弟的时候，他们总是笑嘻嘻的，我爸还会偷偷往他口袋里面塞零花钱。

我弟从小调皮，当别人家上门告状时，我爸妈只会大声地骂回去。

事后我妈得意洋洋地说：“他们懂个屁，男孩子越调皮越说明他聪明。我儿子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而我，从小便要帮着家里干活，洗衣砍柴煮饭，家里都是我矮小的身影在忙碌着。

更别说零花钱了，我从小到大零食都没吃过。

那时候我还不服气，都是父母的孩子，为什么我弟就可以在全村瞎逛，而我只能做着永远都做不完的家务。

于是有一天，我大着胆子跟着我弟疯玩了一天，傍晚回家的时候我一直惴惴不安。

我弟云淡风轻地笑着：“瞧你这熊样，我一直都是这么玩的，爸妈就从来就没打过我。”

远远还没到家呢，我看到家里来了一群客人。

我开始侥幸：家里客人这么多，爸爸妈妈肯定就不会打我了吧。

还没等我放下心来，我妈便从人群中怒气冲冲地走出，冲到我面前，神情骇人。

她扯着我的头发，狠狠地甩了我两巴掌。

就这她还不高兴，恨恨地瞪着我说：“贱蹄子，整天只出去玩，完全不懂得帮我分担一下家务。”

客人见状开始窃窃私语，言语中都是些“懒惰”“不孝”“女儿就是这样”“女儿不如儿子”的字眼。

我的脸很快便红肿起来，我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我妈在后面“呸”了一下：“有骨气今晚都不要回来。我看你这贱皮子能跑到哪里去。”

临走时，我看到我爸拉过我弟的胳膊自豪地说着什么。

那天晚上，我在门口哭着跪了两个小时，我爸妈才肯打开门让我进去。

从那一天开始，我已经深深地意识到，跟教科书里说得完全不一样，女儿天生是低人一等的。

我更加渴望他们的爱，我开始小心翼翼地讨他们的欢心。

我把家里的家务全部都承担了，我的成绩名列前茅，在高中的时候我便在学校的奶茶店里**养活自己。

即便如此，我也不放弃读书，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

因为我深知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

那段时光，我最喜欢读的书是《飘》。

我觉得郝思嘉跟传统的女主不一样。

她虚荣任性，她骄傲自负，但是她后期顽强拼搏，不肯轻言放弃。

她给了我很大的精神鼓励。我时常以她来勉励自己。

我弟受身边坏学生的影响，初一开始便染上了抽烟打架的恶习。

他初三便辍学了，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有。

即便如此，我爸妈还是只喜欢他，家里托了关系让他在别人的厂里当学徒。

学成以后，可以每个月都有将近8000块的工资。

我弟嫌辛苦，很快就辞职不干，整天晃悠着，竟然学会了赌博。

那些年里面，我弟每年年底时都要躲在房间里面，因为外面都是他的债主陆续来追债。

我爸深深地抽了一根烟，我妈流着泪，俩人跑遍了全村人的家门口，借钱还给每一个上门的债主。

即便如此，他们也舍不得责骂他们的宝贝儿子，只是流着泪要他发誓不得再碰赌博。

但以上的情节，在那几年每年年底的时候都要重演一遍。

3.

第二天，我将自己三年打工的积蓄加上问舍友青青借了点钱，竟然凑够了3万块，汇给了我爸妈。

青青欲言又止：“冰冰，你家庭就是一个烂泥潭。你这样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生活的，你要不要考虑摆脱他们？”

我心跳漏了一拍，勉强笑道：“怎么可能？都是一家人，他们不会害我的。”

这句话，是说给青青听，也是说给我自己听。

收到钱的时候，他们只是打电话过来骂道：“不骂你都不拿钱出来，真的是贱皮子，欠骂。”

暑假回去的时候，爸妈一直在叹气。

他们小声讨论着：“小小的一家纸巾店，看着顾客也不是很多呀，为什么还要不断地投入成本？”

我弟一本正经地回答：“你看，好多地方都有卖纸巾的地方。”

“因此，我这么小的纸巾店要留住顾客，就要办理会员制，让利于顾客。你们再转我5000块吧。”

我爸妈两两相顾，最终把目光转向了我。

我一惊：“爸妈，我真的没钱了，上次借的钱我还没还清呢。”

他们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同时冲上来制住我。

我妈把我死死抱住，我爸开始夺过我的手机查帐。

我爸骂骂咧咧地翻着手机：“要不是我和你妈辛辛苦苦供着你上大学，你早出去打工了，居然还不懂得感恩。”

挣脱不开我妈的桎梏，我哭着大喊着：“爸，你怎么好意思说，是你供我读大学的呀？”

4.

当初高考成绩出来，我考上了211重点大学。

别的家庭早就兴高采烈替孩子办升学宴了，只有我们家愁云惨淡。

原因无它，只因我弟这次赌的是网赌，一下子亏了十几万，家里拿不出我读大学的学费。

我爸妈威胁我：“女儿呀，其实你读书出来也是嫁人的。”

“爸妈现在就帮你找了门好亲事，你别看对方脑子不太灵活，但是他们家里有六个姐姐，可以帮衬你以后的生活。”

“你别怪爸妈心狠，女人的婚姻本来就应该是父母做主的，我让你读到高中就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你帮了你弟这么大的忙，以后他出人头地了，肯定会记得你的。”

“将来你受了委屈，他就是你在娘家的支柱。”

天呀，这种傻子＋重男轻女的家庭，我以后嫁过去还有什么活路呀？

我哭着朝他们跪下来，他们一直固执己见。

最终还是我封建的爷爷也看不下去了，他重重地说：“够了，就让妮子去读吧。”

“不过，你要负责自己的一切费用，还要每个月给家里汇款3000块。你能做到吗？”

我得偿所愿地哭出声，一连串地说着我愿意。

为了把握住这难得的改变人生的机会，高考之后，一切的工作我都去尝试。

越苦越累的工作我越抢着去做，因为这意味着钱越多。

即便是如此，我爸也敢于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对于我的顶嘴，他怒不可遏。

他拿过赶鸡的棍子，狠狠地打在我的身上。

那种不管不顾的神色，彷佛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

他神情骇人，脖子青筋暴起说：“要不是老子，你早就饿死了，还敢在这里顶嘴？”

我妈和我弟在旁边环手冷眼看着，我弟笑嘻嘻的，还作着嘴型：“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