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觉得脸颊发热，连忙垂下头，拨弄着一旁散落的泥土，尴尬地气氛渐渐显露，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为什么唤作叫花鸡呢？”

顾槐换了个姿势，微微往后仰着，好让腿伸直些。

温柔歪了歪头，觉得如果从射雕英雄传开始解释便有点长远了。

于是道：“这是一个传闻，一个乞丐偶然得到了一只野雉，在河边拔毛扒皮清洗，手中没有香料，只能以草木之叶裹之，点火将其埋在泥土中，烤熟之后十分美味，故有此名。”

“原来如此，这有点像当年行军时的场景。”

顾槐看着透过泥土缝隙飘出来的细烟，若有所思。

穿越来到大越国这些时日，温柔还是第一次听到顾槐提起“行军”二字，不由心中好奇。

但看他不愿多说，便也没再多问，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温柔做事利索，哪怕是闲聊，手上也不停歇。

时不时戳一戳埋好的土，让里面的烟缓缓排出来，约摸一盏茶的时间，香味也慢慢飘了出来。

温柔激动地搓搓手，终于能吃上想念已久的美味，实在是让人激动。

“顾大哥，马上就可以吃啦！”

判断叫花鸡生熟的方式便是看泥土的颜色，烤炙的过程野雉中的油分析出，又被泥土包裹，反过来锁住雉中水分。

温柔拿个小木棍扒拉着，时不时将它翻个面儿。

待到油脂不再分泌，土干鸡熟，一点一点剥开表皮土块儿，荷叶的清香和鸡肉的鲜美混在一起，表皮酥脆，入口嫩滑。

事实证明，温柔只是不会用土灶罢了，厨艺还是可圈可点的。

“呐呐呐，快看！”

温柔小心地扒拉开散落下来的土渣，托着荷叶放到桌子上。

“温姑娘，敢问你师从何人？这未免也太厉害了。”

顾槐原本并不觉得饿，可这香气不听使唤，窜进鼻中，鼻孔微微翕动，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哈哈，实不相瞒，我师从山顶道人，五星山来，沿氓河之水而去，行踪不定。”

一番胡诌，说的她自己都险些信了。

“山顶道人？”顾槐左手食指搓了搓拇指指腹，想了想，道：“虽从未听闻，但能做出如此菜肴，定非凡品。”

“那是自然。师父他老人家还打算建立自己的品牌呢！”

“品牌？作何解？”

温柔扯着鸡腿的手微顿，一边答话，一边将一只鸡腿递给顾槐，“品牌便是师父自己的招牌，快尝尝看，味道如何？”

“原来尊师志向高远，想打出自己的名号。”

顾槐看着那鸡腿，又看看温柔嘴角边晶莹的水滴，并没有接，而是推给了她，道：“我不喜鸡腿，还是你吃吧。”

说着便伸手去扯鸡胸处的骨头架子，没多少肉，只能咂摸咂摸味道了。

“哎，顾大哥，这叫花鸡非要就着荷叶才好吃。”

温柔拉开他的手，撕下一角荷叶，递到他的唇边。

顾槐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乖乖张口。

一口咬下去，满口充斥着鸡肉的鲜美！

怎么会有肉？

看到温柔促狭的目光，便明白定是被她“偷梁换柱”，用荷叶遮挡他的目光，张嘴时顺势将鸡肉塞进他的嘴里。

“原来荷叶也能烤出鸡肉的味道。”

温柔看出他的揶揄，嘿嘿一笑，“那是自然！我温某人的厨艺可是深得师父真传！”

两人分吃完一整只鸡，唇边油光锃亮，脸上写满了意犹未尽。

末了，温柔感慨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让师父的招牌流传千古。”

“好。”

顾槐目光坚定地望着温柔，不论她是随口一说还是确有想法，他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她。

厨房被炸，身受重伤，可顾槐却不觉得惨。

一大清早站在院中活动筋骨，看着厨房处那一片狼藉，脸上竟带了一丝笑意。

活了这二十多年，一多半的光阴都在军中感受枯燥乏味的生活，哪怕受伤后卸甲归田，他也觉得一个人打猎过活没什么不妥。

可直到此时，当生命中有这样一个仙女般的人出现，过往所有的孤寂冷漠皆被打破，明亮的阳光照耀着他，由心底生出暖流。

“顾大哥，早呀！”

温柔有心事，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索性爬起来，正巧看到顾槐站在院中，直盯着厨房看。

“早。”

顾槐闻声，收回目光，看向她，“怎么这个时辰就起了？”

温柔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厨房的狼藉，想到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又遭她“毒手”，心中讪讪。

顾槐重伤，短时间自然不可能在进山打猎，她手里虽说有些银钱，可买了药和日常用品，若要维持之后的生计药费，修缮房屋，怕是没那么够用了。

她琢磨了一晚，眼下倒是有了想法，“顾大哥，还记得我之前说想赚钱的事吗？”

“记得。”

顾槐低垂着头，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

“那你可愿帮我？”

“自然愿意。”说罢，顾槐又看了看自己的腿，闷闷道：“可是我能帮你什么呢？”

“顾大哥能帮我的自然很多。”

温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扶着他走到木墩处坐下，“咱们这里可有河？”

“有啊，就在狼山脚下，离这里不远。”

顾槐虽然奇怪她的问题，但并没多问。

“那......”温柔想了想来到大越国之后的伙食，各色食材，却很少见到鱼，于是问道：“咱们这里的人不喜食鱼？”

“鱼？”顾槐说不上来是否爱吃，他对食物一向不怎么在意，能裹腹便可。

看着他眉头紧缩，苦苦思索的样子，温柔笑道：“我看这里气候宜人，土壤肥沃，种的菜长势都很好，想必这里水源充足，又不常见这里的人食鱼，故而有此一问。”

“那鱼滑不溜秋，有甚可吃？”顾槐以前抓过鱼，满腹小刺，无滋无味。

“若你想吃，我带你去。”不过话说回来，他虽觉得吃鱼甚是繁琐，但若温柔喜欢，尝一口也无妨。

说罢，就要带着温柔朝那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