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未央朝在凡界算是大国。

去那里历练，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为何听来有些难受？

箐箐搞不懂，既然大帝开口，那自然得去。

“好呀！”她爽快答应，正想伸出小手，将驼鹿招到自己身旁，猝然双脚悬空，男子已将她抱在臂弯。

她下意识地揪住男子紫黑色仙袍，只见大帝阖上了眼，一念之间，耳边已是哭声绵绵。

“娘，娘你别丢下我啊！娘！”

“救救我，给口吃的......”

“老天爷啊！你就这么狠心，我们做错了什么！”

一条小巷，臭气熏天，是尸体腐烂后散发的味道。

箐箐正想看，却被男子的大手捂住了双眼。

“大帝......”

她有些不安，指尖下意识收紧。

男子面无波澜，“未央朝早已兵荒马乱，数年的征战，叛军四起，早就民不聊生。”

"所以......他们饿肚子了吗？"

箐箐扒开他修长的手，入眼，就是一具枯骨，斜靠在墙根。

再看，不远处的破旧房门前，有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双膝跪地，跟前一张纸写着，求好心人收留，只需要十文钱。

那孩子哪里像她这般白白胖胖，完全瘦成了皮包骨。

深深的负罪感刺激着箐箐，她想起了昨天仙宫上，啃两口就扔掉的仙果。

“人生如尘，六道轮回，死亡非终点。”看她泛红的眼眶，男子宽慰着。

箐箐蹬了蹬腿，从他身上滑下去，她身穿绫罗银线交织的襦裙，挽着轻罗纱的披帛，走在杂乱的小巷子里，出尘脱俗却格格不入。

“小弟弟，你爹娘呢？”她站定在门前。

男孩抬头，眼窝深陷，望着她，木讷地蠕动着干裂蜕皮的唇，“死了。”

简洁的连个字，他说来淡漠无比。

随之再度垂下了脑袋，“贵府愿意的话，可将我买回去，我什么都会做的，扫地，打杂，浣衣......”

箐箐如鲠在喉，她非官家小姐，谈何收留。

她将手腕上的珊瑚珠串拆下，“我买不了你......”

话还没说完，小男孩條然抢了去。

箐箐懵了懵，旋即一群人像是嗅到花蜜的蜂蝶，有的在爬，有的在跑，向着箐箐围堵来。

“可怜可怜我孩子吧，才一岁大，饿得快死了！”

“小姑娘，你身上值钱的物件，能分给我吗？”

箐箐瞬间面色煞白，他们分明是人，怎地如同炼狱恶鬼般，好像要把她吃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小巷尽头的男子双目轻阖，食指点在了眉心。

周遭的一切烟消云散。

他们已处在城门之上。

“大帝。”小女娃瘪着嘴，眼圈里的泪花打转，“众生苦，仙官何为？”

男子俯身，摸着她脑袋瓜，“因果如是，你心系万民很好，若你能救苦救难，那便是信仰。”

箐箐有些茫然，明明大帝可以助这些人脱离苦难，怎么冷眼旁观？

当下，一枚圆形的玉髓放在她手心里，“本君会陪着你，却不可插手，你记住，天自有天道，且不可逆天而为。”

此乃传音信物，只要她注以仙力，意念就可直达大帝识海。

玄天大帝原处隐去了身影。

箐箐往左看，烟尘四起，战火燎原。

往右看，春景怡人，亭台水榭。

一堵城墙，两面世。

她握紧了玉髓，走下城楼，正瞧着官爷。

“请问，未央朝发生什么了?”

镇守城门的官兵看她身着华服，倒是热切，“小姑娘，这不是你该过问的，莫要出城，好生在府里养着吧！”

“可是......”

可是那些城门外的人怎么办？

“走走走，当心着点，伤着碰着，我们可担不起责。”

箐箐被他驱赶，这时支起小摊的农妇，将她拽过去，“小丫头，这你都不晓得，昏君当道，四处揭竿而起，也就京城有将领坐镇方可保全，这京中活色生香，谁还管天下死多少人？”

“可不嘛，听说那白夫人，是个现世苏妲己，贻害朝堂！”

小摊前揣测纷纷，七嘴八舌的，“若是承王还在世间，哪容得这些乱臣贼子跳梁作乱！”

“承王？”

熟悉的感觉再次萦绕心尖尖，她的小手不自觉地压在胸膛。

农妇一拍大腿‘害’了一声，痛心疾首，娓娓道来，“要说那承王还真是糊涂，天下女子那般多，偏生要给她那倒霉娘子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