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刹那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月筝，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般狂妄之言。

灏染的视线也落在月筝身上，眸光微涌。

“本尊只收仙，不收神。”

他的话音刚落，月筝佯装的镇定倏地瓦解。

“看来，是我痴心妄想了。”

她神色淡然，心底却有一抹细密的疼意阵阵袭来。

万年前，灏染曾亲口对她说过——

“我灏染此生只收一徒，便是月筝。”

可万年后，他又一次亲口对她说——

“本尊只收仙，不收神。”

原来神说的话，也可不算数么？

气氛骤然变得压抑，众神仙纷纷噤声，不敢说话。

倒是主座上的天后，笑着招呼月筝入座，再命仙女们起舞奏乐。

方才压抑的一幕，随着歌舞笙箫逐渐散去。

午宴过后，天后带众神仙前往梵净山，接受上古神力的洗涤。

届时众仙家需要放下身外之物，以赤忱凡心入内。

灏染身为梵净山的主人，作为这次监行的神官长。

临到月筝过结界时，却发现她袖中依旧藏有外物。

“月神殿下，身外之物需得放下。”一侧的神使提醒道。

月筝未曾搭理，依旧站在结界内。

灏染拂袖扬起一抹神力，卷起月筝袖中之物扬至半空。

待看清被自己神力包裹住的是一枚月色玉簪，他一贯寡冷的脸色终是有了情绪起伏。

月筝看着他，眸底的光微微晃动。

好似经此一遭，就是为了等他亲眼看到这被自己视若珍宝收藏了万年的心爱之物。

“不过一根簪子，竟让月神不守神规。”

灏染冷声说着，径直将玉簪扔至玉盘之内。

刹那间，月筝眼底的光碎裂成冰。

“还给我。”她攥紧垂在身侧的手，语气带着一丝愠气。

所有人都没料到月筝会对灏染说这种话，纷纷看了过来。

月筝无视周围旁人的眼神，固执看向灏染。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她嗓音透着一丝隐忍过度的哽音。

灏染看着她，眸底的情绪微微错综复杂。

一旁的风神华曦连忙走来，将玉盘内的簪子拾起，拍了拍灰尘再还给月筝。

“小月神，快把你这宝贝拿好。”

说完，他又转眸看向一侧的灏染。

“灏染上神，您游历六界多年，尚不知这玉簪非月神身外之物，断是离不得身的。”

灏染听着他的话，眉宇更为蹙紧。

他正要说话，却见月筝将玉簪收入袖中，转身飞出了结界口。

“这梵净山，本神不入也罢。”

说完，她拂袖踏入一侧的仙亭内，喝茶养神。

还有几个不愿舍弃贴身宝贝的仙子也跟着一并去了仙亭。

众仙八卦。

“曾有人说灏染上神玉树临风，我今天看整个就一冰块脸！”

“是啊，听说司命星君和月老仙君还在给他牵姻缘，谁愿意嫁给这样无趣的人啊！”

“......”

月筝坐在旁边静静听着，眸底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

“他并不无趣。”

纵使刚才她和灏染发生了不愉快，她也容不得别人说他的不好。

旁边的桑树仙木湘诧异问道：“月神为何这般认为？”

月筝视线看望远方，仿佛在回忆什么。

“他会对除了心仪之人外的所有女子冷漠，为她抚琴吟诗，为她描眉束发，唯对她一人好。”

音落，木湘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幕。

“那花神便是灏染上神的心仪之人吗，他们二人站在一起，好似天作之合啊。”

众人闻声望去，皆是感叹。

月筝侧头，看到灏染和玲珑站在梵净山下，两人周围被百花包围，美不胜收。

灏染不知说了什么，逗得玲珑笑个不停，身侧的花也愈开愈艳丽。

这一幕，的确美好。

月筝直直看着，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凉风轻拂，仿佛掺杂着砂砾一并袭来，吹得她眼眶涩红。

她转过身，任由凌乱的碎发遮挡泛起水雾的双眸。

灏染的好，早已与她无关。

身后传来一阵花香。

玲珑踩着缥缈花路缓缓走来，笑盈盈地看着仙亭内的众人，将视线定格在月筝身上。

“下月初，我与灏染大婚，诚邀各位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