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尹堂哥和小美有情人终成眷首，尹小雨体味着丧父之痛已有半年之久，尹医生的离开无疑给尹家致命一击，家境每况日下，尹小雨有两个弟弟，一个读初中，一个读高中。

尹妈妈东拼西凑，才好不容易凑齐两个弟弟的学费，尹小雨大学的学费是一年一交的，零四年上半年，尹小雨还可以读书，但是伙食费、学杂费等等尹妈妈无能为力。

所以尹小雨双休日在一家休闲鞋店做兼职，大学生在店里非常受欢迎，鞋店生意越来越红火，这是一家工厂直销店，价格实惠，服务员受过专业的训练，本着以顾客永远是上帝的原则，微笑服务。

尹小雨兼职的这家工厂直销店名字叫做瑞丽，"瑞丽”，好熟悉的名字，尹小雨脑子迅速地转一圈，想起来了，周菁菁老妈全名叫做张瑞丽。

不会这么巧吧？也许同名而已，祖国人口那么多，祖国山河波澜壮阔，同名不算什么。

尹小雨摇摇头，想多了，继续擦玻璃，擦货架，摆货，整理鞋码，断码的货告知送货员。尹小雨作为一名营业员，工作态度认真，充满热情，虽然偶尔有顾客冲她大喊大叫，尹小雨总是可以巧妙地让顾客满意而归。

又是一个星期六，尹小雨和韩冰通了电话之后，带着爱情的甜蜜前往瑞丽。

在途中，尹小雨想起了韩冰刚才的叮嘱，韩冰说，营业员属于服务行业，服务行业一站就是八个小时，大腿小腿发胀，脚后跟发麻，腰酸，不能午睡，不能打磕睡，工资低，社会地位低，顾客往往看不起这一类最辛苦的劳动者。

营业员必须具备超乎常人的忍耐力，顾客发牢骚，你忍受的同时，还不能板着脸，不能不讲话，讲的话不能加剧顾客的愤怒情绪。

营业员还得懂得察言观色，洞悉顾客心理，琢磨透顾客的意愿。尹小雨真心佩服韩冰，她问韩冰怎么知道那么多，韩冰笑而不答。

其实韩冰自从知道尹医生去世之后，特别注意尹小雨的状况，尽量照顾尹小雨的情绪，什么事都顺着她的意思，千方百计逗尹小雨开心。

韩冰特意翻阅了一些心理学书籍，从心理学方面讲，一个人遭遇不幸，情绪方面多少会有所变化，表现方式有很多种，有的人，依然假装平静，在常人看来，就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这类人处境最危险，痛苦长期隐藏在心里，没地发泄，久而久之，后果严重者，或消极，或自杀；

有的人正好相反，表现方式强烈，像火山爆发，排山倒海，逮谁咬谁，走街上，这类人会发现人人可恶，谁要是打招呼，他便以为对方嘲笑他，在这类人眼里，景色是晦暗的，人是丑陋的，连空气也是有毒的，恨不得毁灭全世界，见人就发脾气，见小狗都会骂其挡道。这类人反而不及第一类严重。

自尹医生出事以来，尹小雨还是和原来一样上课下课，微笑聊天，该玩的时候玩，该睡的时候睡，一切正常得很。

全世界只有韩冰一个人知道，尹小雨不及之前毛躁，不及之前懵懂，不及之前后知后觉，一切的一切表明，尹小雨失去父亲之后，思想成熟了许多，突然懂事了许多，偶尔尹小雨会感叹人生苦短。

的确，人生苦短，生命可贵，当你懂得活着真好的时候，就证明你已经或多或少经历了一些事情，你害怕离开这个世界，你恐惧了，同时你也成熟了。

有时候，人的成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成熟要付出代价，这种代价叫做单纯快乐。婴儿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最快乐；童年时代，不谙世事，无忧无虑。

成熟，在一定意义上讲并不是好事，韩冰深知，尹医生的离世，让尹小雨变得坚强，尹小雨是一个活泼可爱，单纯快乐，纯洁善良的女孩子，经历此次家庭变故，尹小雨的性格增添了几分坚韧。

韩冰对于尹小雨的变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种痛，不相信爱情的人是不会懂的。尹小雨性格的细微变化，可以这么形容，如果说尹医生去世之前，尹小雨是一朵香水百合花，那么尹医生去世之后，尹小雨还是一朵百合花，不过是一朵裹着硬纸板的百合花，任凭风吹雨打，自己可以适当的保护自己。

尹小雨把自己裹得很好，往事如流，任世事发生，不纠结过往，不惧怕未来，努力做现在的自己，如此，安好。

目前，尹小雨要做的事就是读书，兼职，接受韩冰的关心与理解。

是日清晨，风轻云淡，大街上人影稀疏。

“欢迎光临！”瑞丽迎来了第一位顾客，是一位女士，风急火燎地赶到货架前，精心地审视每一双鞋子，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原先的位置，还是相信第一眼的感觉，第一眼看上的就是最好的。

女士从货架上拿起一双红色的休闲式皮鞋，正欲穿转身，发现鞋码不对，头也不抬冲店里喊：

“拿一双36码给我，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好的，请稍等。”

尹小雨微笑着轻步快跑至后面仓库，娴熟地找到了女士看上的这一款36码红色休闲皮鞋，赶紧拿给顾客，满脸堆满笑容。

女士拿过鞋子一看，啪地一声扔地上。

“什么玩意儿！里面脏兮兮的，眼瞎呀你？”

“对不起，大姐，我马上换一双给你。”

“你叫我什么？大姐？你说谁大姐？”

女士愤怒不已，恨不得把尹小雨活生生地撕个稀巴烂。

尹小雨连忙道歉，女士走了之后，另外一个营业员高晓玲嘀咕了一句：

“年纪一大把，叫奶奶都不为过。”

这一句不偏不倚被店长听见了，店长说，凡是女士，不管年龄多大，最忌讳别人叫大姐。

能管她叫大姐的只有亲妹妹。管陌生人叫大姐、有贬低她的社会地位，女士一旦听见别人叫她大姐，她们的解读是：我有这么老吗？我又不是看门的，我又不是扫地的。

尹小雨以前觉得营业员就是体力活，原来，要干好底层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以后得悉心体会，虚心学习。

当尹小雨背向店门口沉思之际，又有客人来了，转身一看，原来是周爸爸，周爸爸又发福了。还没等尹小雨叫他，便看见店长热情地跑出来：“老板辛苦了，办公室坐啊。”

什么？尹小雨幡然大悟。

周爸爸经常应酬客户到半夜，大鱼大肉，喝酒抽烟，厂子越做越大，钱也越挣越多，周爸爸已经在工业区买了一栋房子，总共有六层，每层分前后两个房间，中间是扶梯，扶梯最顶端用十二厘的强化玻璃盖住，这样便于光线从屋顶洒下来，白天扶梯间不用开灯。

各层带有卫生间，厨房，可单独使用。一栋房子并不贵，一百二十万，如果自己不住，可以分租给别人，周爸爸是一个有生意头脑的人，考虑得很周到，他想，如果有那么一天，他和张瑞丽都走了，儿子即使不工作，也可以依靠房租生活。

对于周爸爸的用心，周菁菁浑然不知，依旧吊儿郎当混学校，就等两个月之后大专毕业了。

而，尹小雨和韩冰大三也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