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凌殊悦见姜氏气急，一脚踹开扯着她衣角的凌雨欢，忙走到身侧安抚：“母亲切莫动气，这事儿也不是无解，翠竹，快去门房叫管家小厮套上几辆马车，把二叔叔一家都送进皇宫去，圣上勤政，此时还未就寝，二叔叔一定能说服圣上，开国库、还家产！”

“奴婢这就去，一定给二夫人放上几个软垫，免得这皇商矜贵，受不了舟车劳顿！”翠竹说着就要往外走。

崔氏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拦住翠竹。

“你，你，你们，欺人太甚！”

“太子的旨意，那要不去太子府？”凌殊悦试探性的问道！

“哼！”凌山甩手，瞪了凌殊悦一眼，拂袖而去。

“诶？老爷？”崔氏追上，“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地上跪着的二房家眷见状忙爬起来，追随着主君主母离开了大殿。

唯独剩下凌雨欢。

她凄凄艾艾的跪匐在地上，目光楚楚的望向凌殊悦：“长，哦不堂姐，您真的不念及跟七皇子的情分了吗？若是此事害了你上好的姻缘，妹妹万死难辞其咎啊！”

“好啊，那你去死啊！”凌殊悦随手扯下一旁老嬷嬷身上的绸带，扔向跪在地上的凌雨欢：“你就在此处自戕吧！母亲，我们走，免得污了您的眼！”

......

闺房内，姜氏心疼的拉着凌殊悦的手：“我的悦儿啊，还是个闺阁姑娘，身上还带着伤，就得站出来主事，都怪我和你父亲平日太纵着这些亲眷了。”

“只是，你与那七皇子，当真没有情分？莫要为了母家委屈了自己，这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不求恩爱到老，但求相敬如宾啊，如今你与太子心生嫌隙，未来的日子......”

哎......

姜氏长叹一口气，女子一生都困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若是得不到郎君垂怜，那和坐大牢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夫妻中年得女，那是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断然不忍心让她一辈子困在宫门之中，深闺长叹的。

“母亲还真是......”凌殊悦掩唇轻笑，给翠竹使了个眼神，直到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之后，才继续说道：“女儿的婚事是圣上钦定，是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

“他日女儿生下的儿子，您的外孙，是未来的储君。”

“更何况女儿与殿下自由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我放着这普天之下上好的姻缘不求，偏偏喜欢那个宠妃生的七皇子？”

“母亲莫不是也觉得那凌雨欢说的都是真的？”

“这......”姜氏微怔，仔细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凌殊悦从百花宴回来之后就气色不佳，只愿见凌雨欢一人。

而跳湖之后更是昏迷不醒，七皇子的事情都是大家从凌雨欢嘴里得知的，不过，姜氏心里还是打怵：“只是，都说太子病弱，活不了几年了，你嫁过去岂不是要年纪轻轻守寡了？”

凌殊悦摇头，低声说道：“母亲，那太子并非真的时日不多，而是被人下毒了，女儿觉得此事应该跟夺嫡之争有关，如今太子毒已经解了大半，活个十年八载不成问题。”

“好，好，到时候让你三哥好好给他调理一番！只不过这夺嫡之争凶险，怎么会扯上......”反应过来之后，姜氏气的攥皱了帕子：“这个黑心肝的，竟然敢坑害我的悦儿，怪不得你让她自戕呢！”

“她可舍不得这荣华富贵。”凌殊悦抓住姜氏的手：“母亲放心，这事女儿自会筹谋，只是怕日后少不了要母亲为女儿劳心劳力了！”

姜氏把凌殊悦搂进怀里：“我的女儿，长大了！”

凌殊悦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心里话咽回在了肚子里。

其实，也不必劳烦三哥哥去给太子调理，三年之后当今圣上归天，太子理所当然的即位。

她就是一国之母，只要太子膝下有子，无论是不是自己生的，她都可以抱到自己身边好生教养。

太子，短命与否与她没什么干系。

活着，她是后宫之主；死了，她垂帘听政。

只不过，这是她重活一世才明白道理，断然不敢说与母亲去听的，生怕吓到了心情温和的姜氏。

果不其然，正如凌殊悦所料，凌雨欢所谓的宁愿一死，无非就是惺惺作态，她见将军府夜晚无人，灰溜溜的跑回了二房的院子。

......

翌日，凌殊悦得知父亲还在狱中，不由得面露愁容。

翠竹给她的碗里添上红枣粥：“姑娘，二房的六姑娘昨夜没自戕，二房夫人也没怎么惩戒她，倒是借机把她小娘刺死了。”

“让她尝尝丧失亲人的滋味也可以。”凌殊悦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并不意外。

翠竹倒是义愤填膺：“太子殿下也真是心软，她都害的姑娘和他心生嫌隙了，还不赐死她，留着她这条命继续攀扯姑娘吗？”

“留着，自然有留着的用处。”凌殊悦转了下手里的勺子，目色深沉。

“我倒是觉得，这太子并非我们看到的那么温和良善。”

“那姑娘嫁过去还有好日子过吗？”翠竹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高门大户的婚姻怎么这么艰辛啊？”

“你倒是杞人忧天上了！”凌殊悦也没了胃口，索性坐在了镜子前：“给我找件素气的衣服，再画个病弱的妆容，咱们还有大事儿要干。”

父亲如今还在狱中，天子一言，既然已经决定原谅凌岸了就断然不会在里面受罪。

昨夜，凌殊悦已经盘算清楚了。

一直关着父亲不放，就是想要借题发挥，让朝中之人疑心凌家失势，借机削弱凌家的势力。

还有几个月，姜国就要入侵北境。

若是凌家势力弱了，父兄势必在战场上失利。

主要是皇帝的几位皇子均已成年，夺嫡之争暗潮涌动，她被允婚给太子，凌家的势力自然要算在太子头上。

凌家和太子陆昭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必须在朝野流言四起之前，让太子亲自去把父亲从大牢之中接回来，保住凌家满门荣耀。

荣耀，等同于凌家上下的性命！

化妆完毕后，她看着镜中那柔弱的样子，微微勾唇：“翠竹，去太子府，奉太后懿旨，照料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