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哇，”枝枝捧场地鼓掌，“那真的好厉害。”

贺延安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抵着唇想故作冷酷，又忍不住，于是自己呛到咳嗽，枝枝吓了一跳，倒了茶水给他。

“是不是也发热了？”枝枝看他咳的整张脸都红了，想到自己在病中也是咳嗽，担心是被她传染的，“要不要请大夫来瞧一瞧啊。”

“没事......咳咳。”贺延安咳的难受，不得已接过茶水润了润喉咙，这才觉得舒服很多，见枝枝还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便打发她去厨房拿蒸好的果糕吃。

枝枝这几日跑厨房跑的勤，厨房有个胖乎乎的厨娘，见了她很是喜欢，经常拿一些瓜果点心塞给她吃，枝枝吃人嘴软，叫的也愈发甜，把厨娘经常逗的合不拢嘴。

没想到今天出拿果糕，厨娘不仅不在，原本放在锅上蒸着的糕点也不翼而飞，锅盖被大咧咧丢在一旁，柴火还燃着，一旁的碟子上只剩下吃的干净的果屑。

枝枝一下子提紧了心，却听见不远处有淅淅索索怪声，等她屏住呼吸朝着声源处走去，以为看见的一定是一只大老鼠，不料却是一个小胖子捂着嘴，地上掉的都是果屑，嘴里鼓鼓囊囊，正在偷吃什么。

“呀。”枝枝被他吓到，小胖子也被她突然的出声惊到，一个起身，刚塞进嘴里的糕慌忙往下咽，那糕点本来就噎人，得就着茶一并品才行，他这么匆匆咽，自然就卡住了。

转眼间，那小胖子就被噎的脸色涨红，胖手攥成拳狠狠拍着胸口顺气，枝枝连忙找了个水瓢，接了水递给他。

小胖子噎到白眼都要翻过去了，也不管拿到的是什么就往下咽，好不容易缓过来，还没道谢呢，就被进来的厨娘扭了耳朵骂道：“天杀的，给少爷蒸的点心你怎么把它吃了，这回可让我怎么交代啊！”

枝枝还从没见过厨娘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往日里她对自己都是笑呵呵的，连忙劝道：“没事没事，不打紧，少爷那边由我去说，不会有事的。”

厨娘却急的团团转，少爷的脾气古怪她们做下人的当然知道，可惜自己的儿子不争气，贪嘴到把东西全部吃了，只能寄希望于枝枝身上：“那枝枝，真的没事吗？”

枝枝摆摆手，安慰她：“放心吧大娘，少爷真的不会怪罪下来的。”

她不好意思告诉厨娘，其实每回拿回去的糕点都是被她吃了，贺延安从来不吃那些。

可现在，小胖子耳朵还在他娘手里拧着呢，还不老实，指着枝枝问他娘：“这是谁啊，怎么从没在府里见过她？”

厨娘用力拍了下他的手：“乱指什么，人家是在少爷跟前伺候的枝枝姑娘。”

枝枝就笑，生的明眸皓齿的小姑娘，硬生生把小胖子看脸红了，他娘又一推他，陪笑道：“还不快点给枝枝道谢？”

“没事没事！”枝枝摇了摇头，既然糕点拿不到了，她还是早点回去陪少爷吧。走出去没多远，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小胖子握拳站在她身后，脸色通红：“那个......我能不能和你交朋友。”

说完了又觉得不太可能，他本来就长的胖胖的，平日里吃的又多，别的小孩都不太喜欢跟他一起玩，面前的这个姑娘长的这么可爱，他还偷吃了她的糕点，肯定不会同意的。

枝枝还没说什么呢，就看见小胖子的脸越涨越红。

“算......算了。”小胖子自尊心还挺强，见枝枝不说话，恼羞成怒地就要跑，枝枝想拉住他，没想到他人跑的还挺快，没办法，只能拉长了嗓子喊。

“——当然啦，我叫枝枝，我很愿意跟你做朋友的。”

至于听没听见枝枝就不知道了，那小胖子从她开口就越跑越快，活像后面有洪水猛兽追着她一样。

枝枝没把这段插曲放在心上，回去的时候贺延安看她空着手，还问她糕点去哪了。

枝枝不擅长撒谎，虽然每回拿回来的糕点都进了她肚子，但她还是有点心虚：“被......被我路上吃完了。”

贺延安哪里看不出她的紧张，不过枝枝不想说实话，他也不会逼他，摆了宣纸冲她招手：“吃完了就吃完了吧，下次记得把嘴擦干净。过来写字。”

枝枝又奇怪，趁着贺延安没注意飞快擦了一遍嘴，她没有吃那糕点，又怎么会沾上呢？等看见贺延安脸上的笑后，才察觉到自己被骗了。

枝枝红了脸，故意不理他，拿着笔在纸上认真写字，一撇一捺，极为认真，写了一页后，才听见贺延安随意道：“糕点没拿回来，又是怎么回事？”

枝枝心跳了一下，没想到贺延安竟然在意这个，有些心虚，干巴巴解释：“被......”

“想好了再说，”贺延安左手挽了袖子，避免沾上墨汁，声音轻飘飘的，“我能听出来。”

枝枝还想随便编个借口呢，贺延安就像猜透了她要说的话，直接堵死了她所有的出路，只能说实话：“在厨房里，被厨娘的儿子吃了。”

贺延安问：“你们很熟吗？”

枝枝又摇头。

不懂他问这个做什么，枝枝又觑他的脸色，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才放下心，剩下的话也自然而然说出：“不过他也不是故意的，跟我道歉啦，走的时候还追出来问能不能和我交朋友呢。”

枝枝声音里是喜悦，她在府里虽然人人都喜欢她，和贺延安相处的也和睦，但贺延安毕竟大了她好几岁，又顶着个少爷身份，枝枝平日里再怎么闹，也始终循着礼数，好不容易有个同龄的人出来说要和她做朋友，心里自然欢喜。

贺延安却搁了笔：“今日就到这，你自己去玩吧。”

他说这话就是不开心了，虽然旁人看不出，但枝枝却瞧的一清二楚，贺延安偏过头不看他，推着轮椅就想离开。

那木轮椅发出嘎吱嘎吱的陈旧声响，没有上油，推起来就吃力，贺延安手上青筋都鼓起来了，也没有走上几步。

枝枝知道他要强，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轮椅，想伸手去帮忙，又怕招惹贺延安更加生气，七八岁的小姑娘急的泪花子冒出来也无济于事。

贺延安也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不就是一盒糕点，吃了就吃了，怎么偏今天就这么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