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栖月拿过一本账册，扔给他。

“凡是受宠的妃嫔，生辰你都要大肆操办，自己看看这本账册。”

翻看完账册上的花销，仁明帝低声道：“确实是多了点，以后就不办了。”

“我记得萧贵妃生辰快到了。”

仁明帝：“……办了萧贵妃的就不办了。”

墨栖月轻点着桌面，看他，“我母后生辰和萧贵妃相差一个月。”

“办了你母后的生辰便开始一切从简？”

他又不管这些账目，只知道花银子，哪里知道一处花一点，算下来就成了一笔庞大的花销。

“我明天会下旨，取消修建行宫这事，及时止损。”

“不行，”仁明帝噌地一下站起身，睥睨着她，“行宫必须建，都已经开始了，不能叫停。”

墨栖月站起身，和他对峙。

“我说不许建，你想去的每个地方都要建行宫，国库怎么被掏空的心里没点数吗？”

仁明帝丝毫不退让，“朕说必须建，等赋税收上来，肯定够，你担心什么？”

他说出口的话，怎么能收回，他是天子，一言九鼎，这次退让了，她肯定会得寸进尺。

“如果赋税收上来不够呢？”

墨栖月坐回椅子上，冷声道：“你是不是要增加百姓的赋税继续建？”

仁明帝反驳，“朕从未做过压榨百姓的事。”

在治国方面他确实没什么天赋，但对庆国的子民，他一直都是宽厚待之，问心无愧。

“你不做下面会有人替你去做，”墨栖月说的口干舌燥，倒了杯茶喝下继续道：“你一年不管朝政，对朝中事一无所知，下面的人完全可以利用你的名义，去欺压百姓。”

抹黑皇帝名声的事无非就残暴不仁，压榨百姓。

萧丞相那老狐狸把持朝政这么久，不可能不给仁明帝挖坑，说不定现在对方坑都已经挖好，就等着合适时机推她进去。

“不可能，之前建的那些行宫全是花国库的银子，萧丞相也没说银子不够。”

仁明帝也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就是疑心病太重。”

墨栖月气笑了，“你没疑心病，所以把食人花当成解语花。萧丞相不告诉你银子不够，更好撇清自己。一旦增加百姓赋税这样的事发生，他便可以用不想让你受其困扰，又不能违背你这个皇帝的旨意这话来开脱。”

“还我疑心病太重，要是萧贵妃生的是儿子，你坟头草现在已经蹿有一人高了。”

仁明帝：“……”

他觉得进御书房前怜悯墨栖月的他就是个笑话。

她哪里可怜啊？骂他一点都不含糊，他才是可怜的那个。

“行宫的事就这么决定了，取消修建。”

墨栖月不想再掰扯，直接拍板决定。

看仁明帝欲言又止，她斜他一眼：“反驳无效，你现在用着我的身体，即使说出事实别人也不会相信，反问会导致我们都被当成妖物烧掉。你自己琢磨，是要鱼死网破，还是选择憋着。”

仁明帝手握成拳，肺都快气炸，又拿她没辙，只重重捶了一下桌发泄，才不情不愿道：“不建就不建，但你得想办法挽回朕的天子威严。”

她说的是事实，如果他把真相说出去，只会换来一个结果，被绑起来当成妖物烧掉。

也不知道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让他生了这逆女，专克他。

墨栖月嘲讽地看着他，“你还有威严这玩意？”

仁明帝重重吐出一口郁气，心里默念。自己生的，不生气，不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没事的话朕先走了。”

他站起身，也没有心思再问丽妃的事。

问了又说不过她，还会被她逮着机会骂，随她去吧！

墨栖月把没批的奏折拿过来，递给他。

“叫你过来是批奏折的，你走了谁批啊？”

仁明帝转过身，满脸不可置信，“你让朕批奏折？不批，你自己收回来的，自己批。”

“你称朕你不批谁批？”

墨栖月站起身，“坐这儿，现在批，什么时候批完，什么时候吃东西。”

仁明帝纹丝不动，十分硬气，“不批。”

当太子时太傅都没这么管过他，他是皇上，不是孩童。

凭什么听她的。

“你不批怎么了解朝中现状？等之后我们换回来，大臣们突然觉得他们的皇上变蠢了，你也不在意？”

仁明帝点头。

“不在意。”

他在治国方面并不擅长，这点他认得清。

这辈子就指望生出一个聪慧能治国的皇子，来接手皇位。

墨栖月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笑了下。

“行，不批我现在就让人把你的小甜甜萧贵妃砍了。”

仁明帝闻言动作麻溜坐到案前的椅子上。

仿佛刚才那个硬气的人不是他一般。

这逆女昨天还拿剑让他捅她呢，绝对做得出来砍萧贵妃这样的事。

墨栖月看着仁明帝的动作，觉得这招还挺好使。

“看来你还挺喜欢萧贵妃。”

她把笔递给仁明帝，“批吧！”

仁明帝接过笔，接连批了几本没听墨栖月出声，心里奇怪她为何不说话，难道是在心里思量等会儿如何找他茬？

墨栖月认真翻看着每个官员的卷宗，没再管仁明帝。

现在想彻底摸清楚朝堂哪些人是萧丞相的人，哪些人可信，最快的办法便是从各部官员卷宗入手，后面再慢慢试探。

……

一个时辰过去。

仁明帝放下笔，注意到墨栖月在看官员的卷宗，疑惑问：“你想知道哪些官员问朕便好，看那个做什么？”

他虽许久不上朝，也不至于忘记各部官员。

“那你知道哪些人和萧丞相是一派的吗？”

仁明帝思索一瞬，说了几个人的名字。

墨栖月放下手上卷宗，没有说话，只伸手拿过他批注的奏折。

翻看完后挑出几本。

“那你以为这几人是谁的人？”

仁明帝扫了眼面前的奏折，“很明显，萧丞相的啊。”

通篇下来都在夸萧丞相处理国事比他强。

墨栖月一脸黑线：“暗骂你没脑子，把朝政交给萧丞相，这三人不是萧丞相的人。”

仁明帝又看了看，通篇没有看到一个字骂他，这逆女想骂他没脑子还差不多。

他不赞同道：“朕之前还瞧见过他们和萧丞相喝酒，这又怎么说？”

墨栖月不置可否，“那张进和萧丞相常常吵得不可开交，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