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温礼面色有些惨白：“赔钱！”

他不容置疑地又说了一遍，实在让方妤抓火。

“凭什么？”

谢温礼没想到方妤油盐不进，不想多费唇舌，他用手掏进方妤西服里的口袋。

“你干嘛！”方妤和谢温礼拉扯中摸到一手温热粘稠的东西，“你流血了？”

谢温礼满不在乎，只是用手往方妤口袋里掏。

“好好好，我赔，你先坐好，我打电话叫救护车。”方妤很是无奈，她不想白白给别人擦**，又拗不过少爷。

“嗯。”

方妤先打电话叫救护车，再给店员转了几万块钱，又刷了一下黑金卡，解决完事情，正好救护车和警察一块来了。

方妤被带上了警车，谢温礼和胖男人被抬上了救护车。

坐在警局录笔录的方妤一脸乖巧，这个地方她来过很多回。她知道只要乖乖的，诚心悔改，就能从轻处罚。

“谢家的啊。”一名三十多岁的民警看完手中名叫「谢温礼」的资料，转头对一名年龄更大的民警喊，“琛哥，谢家的。”

“谢家？”被叫做琛哥的民警走过来，“还真是。”

他面上有些为难:“啧，打电话，给局长打电话。”

方妤被叫到旁边坐了一会儿，陶欣来了。

“温礼！”

陶欣进门焦急地喊了声儿子，随后被民警带过去，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好好好，该配合我们一定配合，赔钱我们多赔点，好好好，我让他给人家道歉。”

陶欣一遍遍说着好好好，认真听着警察的每一个字，生怕遗漏什么对儿子不利的消息。

方妤坐在里面一个字一个字听得仔细，心口像有块大石头，从赔钱那会儿开始就一直横在那。

交了罚款签了字，方妤先被领了回去。

路上陶欣一言不发，方妤目光小心地在她脸上摸索，看不出来任何变化。

回到家陶欣忽然开口：“温礼。”

方妤顿住脚步，转过头有点慌张:“怎么了妈？”

“是妈最近对你关心太少了吗？”

方妤本以为她会大发雷霆，像自己那个赌鬼父亲一样，错了就要挨打。

“妈打算把教授的工作辞了，在家陪你，你觉得怎么样？”

陶欣承认，为了自己的事业确实对温礼有些忽视，父母常年不在家，他性格有一点孤僻，只有在工作上，他才投入十二分热情。

她的儿子似乎没有叛逆期，很让人省心，简直就是天才，榜样。最近发生的这么多事，陶欣才明白，她儿子不是没有叛逆期，是叛逆期迟到。

方妤通身僵硬，愣在原地，心脏被人狠狠揪住。

错了，不是应该挨打吗？为什么，她不会这样？为什么别人的父母不会这样？

那可是她曾经奉为真理的事情，怎么到了别人这儿无关痛痒？

“我做错事了，妈。”

方妤怀疑她是不是搞错了，不应该是这样，她不应该辞掉工作。

方妤第一反应觉得她是在积攒怒气等到秋后算账，又一想怎么可能，这是谢温礼的妈妈，至少，谢温礼是个男孩。

“这有什么，饿了吗？妈亲自下厨给你做饭怎么样？”

母亲的道歉往往就是一碗饭。

方妤喉咙一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眼泪决堤的前一刻冲进房间反锁房门。

要是自己也有这么好的母亲就好了。

一个好的母亲她必然是个幸福的母亲，她的母亲注定了与幸福无缘。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是她的母亲不幸福？

谢温礼，凭什么你有这么好的母亲，还有这么好的生活，凭什么人生来就和别人不同。

如果她没经历过这一切，她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亮，最终这一切是一场梦的话，她会受不了的。

讨厌的谢温礼，讨厌的妈妈。

方妤呜呜哭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矫情。

自己变成少爷了还哭什么？以前的苦难早都过去了。

她现在是男子汉，有泪不轻弹。

方妤擦完鼻涕，风干眼眶里面残余的泪花，调整好心情走了出去。

找到在做饭的陶欣，双手放在她的肩膀：“妈，多做一份饭。”

陶欣忙着手中的活，做饭她有一点点不熟练。

“嗯？好，不过为什么要多做一份？”

“噢，我，我那个朋友嘛。”提到谢温礼方妤有些结巴，松开手，“他还没吃饭，刚才嗑破了脑袋，我得去给他送饭。”

“是吗？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顺便看看她。”

别人能随便看，谢温礼可不能随便看，毕竟真母子心里会有感应，方妤不想赌。

“哎哎，妈，您去给他太大压力了。”

“呵，温礼，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陶欣关掉火，转身看着方妤，方妤哈哈笑出声：“怎么可能，躲都躲不及。”

“温礼，妈要告诉你，今天听你们两讲话，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道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但如果你碰了人家女生，就要对人家负责，知道吗？咱家家大业大不会养不起一个媳妇。”

陶欣的话异常严肃，方妤收起笑容：“知道了妈。”

“我真不喜欢他，我们没什么。其实，他脑子有点不正常，现在又磕坏了，更严重了。”方妤惋惜道，“挺可怜的，我就照顾照顾他。”

“那就好。”

等打包好饭，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陶欣目送儿子开车离去，轻叹一声回了房间。

刚刚儿子跑回房间反锁门的时候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她站在门口举起手最终没有敲门，孩子长大了，还是要给他独处的时间。

方妤带着饭到了医院，方才打电话给自己手机，谢温礼说的哪个病房来着。

703？不对，709？

方妤拨通号码，无人接听，只好自己找过去。

703没有，709...

“大哥，就是他！”

709屋内病床上躺着一个熟悉的胖男人。

方妤一进门就被其指着向旁边寸头男告状。

寸头男胡子嚓嚓，叼着烟狠恶地侧过头，看到方妤那刻，眼神闪过一丝诧异和担忧。

他迅速做出反应，雷霆大怒，扬起巴掌——

拍在胖子的脸上：“他妈的，这是谢总！”

烟尾在他牙中间一上一下。

胖子捂着瞬间发红肿胀的脸，喃喃道：“谢总。”

“谢总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