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皇帝赏赐的金银财宝在隔天就送来了王府，凌玄羽让人都送到了沈纤月院子里。

除了皇帝给的赏，凌玄羽自己也给她添置了好多东西，虽然沈纤月并不知情。

苏箐箐都看在眼里，本来就因为沈纤月能陪着凌玄羽一起到战场上而不高兴，现在她还得了重视，苏箐箐气得又摔了一个杯子。

“凭什么沈纤月一个贱女人可以得到这些！”

立春之前因为沈纤月被凌玄羽罚了，现在心里对她也都是怨恨，附和道:“就是啊，不就是一个攀附权势的贱女人嘛，哪能跟您比，真该让皇上看清她的真面目。”

苏箐箐扶着肚子在一旁坐下来，眼神里都是算计。

“我不能让她这么嚣张下去。”

她想起昨晚回府的时候，凌玄羽看沈纤月的眼神和之前明显不同，这让她很有危机感。

沈纤月不能留。

这是苏箐箐内心最大的想法。

立春惯会见风使舵，阿谀奉承，而且跟在苏箐箐身边的时间很长，揣摩她的心思已经很有一套。

她跪下行礼。

“您尽管吩咐。”

“沈纤月经常上山采药，我要让她，有来无回！”

千尾斛生长于悬崖峭壁，喜冷喜潮。

沈纤月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看见千尾斛，她和很多医痴一样，有看见珍稀药材就走不动道的毛病。

她尝试爬了几次，才终于摘到了心心念念的千尾斛。

然而还不等她好好欣赏一番，就有风声呼啸而来，沈纤月直觉不对，立刻矮身躲过。

她转头，看见几个黑衣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你们是何人？想做什么？”

他们蒙着面，眼神冰冷，一言不发，直接发起进攻。

沈纤月医术高超，但是对于格斗是完全不懂的，之前只学过一些基本的防卫招数，应对这些专业刺客根本就行不通。

她有惊无险躲过几刀，且战且退到了悬崖边上，一脚踏空，沈纤月再一次跌落崖底。

也许是上天眷顾，她沿着山坡滚下，撞到一棵树后终于停了下来，她艰难地抬起眼睛看了看天，心想，她这辈子可能和悬崖有仇。

沈纤月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悬崖上。

刺客们都探头朝崖底看了一眼，只看见白茫茫一片，他们看向带头的刺客。

“现在怎么办?”

“这么高的悬崖，她摔下去肯定活不成了，回去领报酬吧。”

他说完，率先转身，其他人立刻跟上。

沈纤月意识混沌，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睁开眼睛，又无力地闭上，重复几次才能完全睁开。

她看见竹子做的屋顶透过几缕光，迷迷糊糊地想，我是被人救了吗？

还没等她得出结论，竹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听见声响，她转过头。

路秦川猝不及防和一双虚弱的眸子对上了，他一愣。

“你醒了啊？”

他缓缓走进来，把药筐放下。

“是你救了我吗？”

沈纤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路秦川倒了杯水给她润嗓子。

“那天我路过，看见你躺在树旁，看样子，你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吧?”

沈纤月喝了水，觉得好受多了，她点点头。

“嗯，遇到点......”她顿了下，接着说，“意外。”

路秦川了然点头，没有多问。

“这是哪?”

沈纤月四周看了一圈这个竹屋。

“我的屋子。”

路秦川淡定回复。

“哦，那你是谁?”

路秦川一愣。

“我?你就当，我是个好心人?”

路秦川的语气有些玩味，明显就是玩笑话，沈纤月并不在意，点点头，又没话了。

“诶，你就不怕，我要对你图谋不轨？”

路秦川见她这么淡定，倒是起了些玩闹的心思。

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醒来看见自己和一个陌生人待在一起，任凭谁都不会是沈纤月这个反应。

“你要是想害我，何必花心思救活我？”

沈纤月莫名地看着他，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傻。

路秦川一愣，继而低声笑起来。

“也对。”

真有意思。

沈纤月在摔下悬崖的时候失去了意识，所以没办法进入医疗空间为自己疗伤，现在她恢复了神志，自己诊断不成问题。

但是路秦川还在屋子里，她就没有动，沈纤月想了想，又问道:“我睡了多久？”

路秦川在研究手上的药材，头也没抬。

“不多不少，一天一夜。”

沈纤月一愣，这么久。

“是你照顾我的吗？”

路秦川这才把头抬起来。

“不然你觉得这里还有别人?”

“没有，我只是想跟你道个谢。”沈纤月急忙说道。

她着急解释的样子逗乐了路秦川。

“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就是这么一说嘛。”

沈纤月视线一转，看见他手上拿着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千尾斛？”

路秦川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

“你说这个啊，好看吧，这可是珍稀药材，几十年才能开上这么一株。”

这些沈纤月当然知道，她想说的是——

“这是我摘的那朵吧?”

“是啊。”

路秦川毫无心理负担地应了。

“看在我照顾了你这么久的份上，把它送给我不过分吧？”

老实说，沈纤月想拒绝，她噬医如命，看药材就像看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更何况是这么难得的千尾斛。

但是路秦川救了她，于情于理，她都要有所表示的。

看她纠结的模样，路秦川不逗她了。

“我就是......”

“可以。”

沈纤月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千尾斛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人情却是不该欠的。

这回轮到路秦川愣了。

“诶别，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哪会用这么珍贵的药材，对于医术我只学了皮毛，还不到能用这种药的地步。”

看沈纤月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都替她憋得慌。

“有话直说嘛，怕什么，我呢，就是个孤儿，家父家母去的早，我就一个人生活，学了些医术傍身，你的伤是我找镇上的大夫看的。”

沈纤月倒是没想到他的身世竟然会是这样的。

她不怎么会安慰人，身上的疼也为她的思考能力打了一半的折扣。

路秦川也没要她回应，将千尾斛放好。

“我在医书上看见千尾斛要精心保存，所以帮你暂时打理了，你能动的时候最好先检查一下，万一出了问题可别怪我。”

路秦川说话态度随意，有些张扬，其实很有些富家纨绔的味道，又有着脱离世俗的洒脱，他宛若新生逍遥江湖的剑客。

路秦川不打算再多留。

“快中午了，我去准备些吃食，你继续休息吧。”

路秦川说着就要出门，沈纤月看着屋顶发呆。

走到门口，他突然回头。

“对了，我叫路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