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家出来后，我坐地铁去了大学城附近的小吃街。

没学历，有案底的我在这里找了份汉堡店临时工的工作。

虽然工作环境油腻，工作枯燥疲惫，但胜在包一顿饭，不至于挨饿。

宋家，从来是没有我的饭的。

自12岁被宋家找回后，宋家总共只给过我500块，需要学费和生活费时，他们却说。

“小时候养坏了就是坏了，真是条喂不饱的狗。”

我再没开过口。

这些年我勤工俭学，未成年的时候更是辗转于各个黑厂，有时候连工钱也没有。

只要能吃上饭，我并不太在乎工钱，只要能生存。

曾经江婉若是我唯一的光。

她像女神一样降临到我的世界，保护我，把我从霸凌中解救出来，带我吃饭。

她看我的眼神是我从未在别处见过的，我依赖她，无条件信赖她。

以至于十一年前她重病，我毫不犹豫割了一半的肝救她。

肝可以再生，可割肝之后的痛苦，以及肚子上的疤无法当作没有。

但没关系，只要能救她……

可从她亲手送我去海上监狱，和宋家人一起让我顶罪时，一切都结束了。

还有十五天，我就可以再也不看见她了，不会再有任何人来伤害我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照常上下班，直到我在电视里看到江家**和宋家少爷订婚的消息。

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江家和宋家是世交，我与江婉若指腹为婚，后来我走失，江家也帮着登报寻我。

找到我的时候，江家再次登门商谈定亲的事。

这些年江婉若说过的爱，我知道，我不该再相信了。

当晚，我回到宋家时，看见整整齐齐坐在客厅里的一家人。

我妈率先开口：“奕怀，你回来了，来，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商讨一下你弟弟的婚事。”

我爸也说话了：“阿凛在那场火里受了惊，幻觉越来越严重了，只有婉若那孩子在跟前稍微好一点，我们把婚约让给弟弟，你不会有意见吧？”

江婉若是什么玩具吗？我暗自发笑。

从把房间让给弟弟开始。

救助的流浪猫、保送名额……什么都可以是宋凛的。

即使宋凛什么都不珍惜，我至今记得我把那只小猫带回来的样子，也记得它死在宋凛手里的样子。

我握紧拳头，半晌问了一旁的江婉若一句：“你答应了？”

江婉若有些躲闪：“这是能让阿凛好一些的唯一办法了，奕怀，你能理解的，对吧？”

“你们决定就好，何苦多此一举问我？”

我面无表情，准备回到我栖身的，那个勉强能称之为“房间”的阁楼。

可我姐却拦住了我。

“宋奕怀！”我姐满脸怒容，“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自私？我弟弟他生病了，再说你一个有案底的，哪里配得上江婉若？”

“奕怀，”江婉若拉住了我的手，“我没有觉得你配不上我，我陪阿凛一段时间，他稳定下来我再和你结婚好不好？”

见我没说话，她继续道：“毕竟当初他割肝救我，我不能负他。再说，他也是你弟弟……”

江婉若的话像一根木棍，狠狠敲在我的心上，一瞬间有一点气血上涌的眩晕。

明明是我割的肝，什么时候成他宋凛的了？

“江婉若，你信不信，是我救的你。”

我声音不大，尽可能不想被他们发觉我的颤抖。

“宋奕怀！”我爸勃然大怒，“你贱不贱？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也说谎，你是多想和你弟争宠？”

“我告诉你，你永远比不上你弟！”

我没管我爸，单是在看清江婉若失望的眼神后，我就知道了她的答案。

没有过多地辩解，也没听清宋凛说了什么，我回到了我栖身的阁楼。

没关系，还有三天，艾瑞丝教授就来接我了，我永远是艾瑞丝教授最自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