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稷摔门而去后，我瘫坐在床上，眼泪夺眶而出。

小翠听到动静跑来，见我这般模样，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小姐！怎么了这是？！”

我含泪摇头，赤脚下了床，小翠慌忙给我披上外衣。

寒夜里，我将谢稷送我的东西一件件翻出来——

这张鸳鸯帕，是他八岁那年从谢夫人妆匣里偷来送我的；

这幅小像，前年上元他拉着我一同入画的；

这根翠玉镯，是生辰那夜……他硬套在我手腕上的。

最后，我摸到一支金簪。

这是谢稷束发那年，骑马过长街，为我射下的头筹，引来满京女子的艳羡。

及笄那夜，也是他用这支金簪，含笑挑开了我的衣带。

这根簪子依旧耀眼，可人心不似真金，一点也经不起时间火炼。

将物件逐一销毁后，我心中也似乎终于清净了。

从前与谢稷争吵，总是我先低头，可这一次，我再也没有找过他。

谢夫人曾带着礼登门过一次，被我娘笑着拦在门外：

“稷儿虽好，到底不是我们想给玉儿托付的良人。”

谢夫人顿时黑了脸，拂袖而去，再也没来过沈府。

一时间，京中所有人都知道，谢沈两家掰了。

可外头的风言风语，我现在没时间去在意。

我忙着为下月的选妃宴做准备。

虽然同京中所有贵女一样，我琴棋书画也没落下过，但到底不是长项。

爹娘也是尽了力，请了好几位师傅加紧给我教导，还有宫中退下来的嬷嬷，专门给我改良膳食。

过了些时日，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皮肤似乎真的白嫩了些。

而且眉眼间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清寒。

谢稷那边，听说他愈发张扬了。

终日带着那帮公子哥饮酒作乐，还在酒后抱着衣衫不整的紫嫣骑马游街，当着满京的面与她唇齿交缠。

对我，他可没这般热情过，只有我在他马后傻乎乎跟着跑的时候。

某个深夜，谢稷不知抽了什么风，竟又翻墙来找我。

可他刚攀上墙头，就被上头新扎的一排木刺扎得惨叫一声。

下人们纷纷捂嘴憋笑。

小翠更是故意跑出去骂：

“哪里来的野狗翻墙！再敢来，打断你的狗腿！”

外头传来谢稷气急败坏的骂声，接着便一瘸一拐地离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们再没有见过面。

直到——

东宫选妃宴上。

同谢稷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惊得打翻酒盏，猛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