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阿史那瑟夫率军赶到时，君黄山下的戚军大营已然人去营空，只留下一顶顶空荡荡的营帐，以及海量的粮秣、甲器等各种辎重。

“哈哈哈！”阿史那瑟夫仰天长笑，“魏人胆小如鼠，惧我兵锋，已经弃营逃路！”

这三天中，他和顺昌王多次争吵，可顺昌王认定元贞有诈，坚决不肯出兵，阿史那瑟夫眼见无法说服顺昌王，便私下带了自己本部精兵，突袭元贞。

只是，他没想到，元贞竟而弃营逃走。

一旁的副将，本想向阿史那瑟夫进言，戚军之骁勇，天下罕有其匹，当年戚潇天只带了十二名死士，就敢横行大漠。

如今戚军有三千甲士，怎会不战而逃？况且，戚军乃天下少有的精锐，即使败退，怎么会以粮甲辎重资敌？

但见阿史那瑟夫满面的志得意满，知他志大才疏的副将知道，纵有进言，阿史那瑟夫也听不进去，当下只有摇头苦笑。

“将敌军所遗辎重，全部带回大营！”望着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粮食，还有满库的铠甲、器械，阿史那瑟夫两眼放光，满是贪婪之色。

乃蛮士兵各个精神大振。他们本以游牧为生，投降大魏之后，迁居内地，而边塞没有放牧的牧场，他们又不懂耕种，大魏皇帝又防备着他们做大，所得赏赐极少。

因此，十几年中，乃蛮人生活极为贫困。

眼见魏军遗留的辎重极为丰厚，想到将这些辎重运回部落，今后一段时间的生活有了着落，乃蛮士兵无不喜笑颜开。

不远处，元贞和他的三千人马，人卸甲、马衔枝，静肃无声的隐身于一处隐蔽的山坳中。

此处和大营相距不过两百步，营中情形尽收眼底，只见大营中火光冲天，乃蛮兵卒正乱哄哄的在营中四下搜罗物资。

“先生，”此刻，王霆岳对元已是万分敬佩，谁能想象，元贞竟敢将伏兵设在乃蛮人的眼皮底下？“我们是否此时出击？”

“不急！”元贞摇摇头，“时机还没到！”

月上中天，乃蛮兵乱哄哄的冲出戚军大营，一个个肩扛手提，看起来收获颇丰。

“是时候了！”

随着元贞一声喝令，三千兵士抽出明晃晃腰刀，如滚滚长洪般突然杀出。

前一刻还笑逐颜开的乃蛮士卒，刚刚有些反应，就被戚军士兵砍翻在地。

方才乃蛮士卒只故抢掠物资，此时变起仓促，一时无法列队迎战，戚军将士以整击乱，以实冲虚，如入无人之境。

月色下，三千锐卒，钢刀翻滚，烁烁刀光，如雪花飞舞，割乂草般将面前乃蛮兵砍翻。

阿史那瑟夫拼命约束众军，想要重整阵型，冷不防，一枚羽箭激射而至，射穿他精铁铠甲。

阿史那瑟夫满目惊惧，一转头，遇上女将英气逼人的双眸。

正好，一个戚军士兵杀到，反手一刀，砍断阿史那瑟夫坐骑四肢。

那马儿一声悲嘶，将阿史那瑟夫率下马背，瞬间被乱军踏为肉泥。

乃蛮军主将被毙，顿时军心大乱，戚军兵将则士气大振，横扫乱军如席卷，乃蛮军再难坚持，纷纷向塞州城外的乃蛮军大营溃退。

“命令全军将士上马，衔尾追击！”元贞下领导：“王将军，命令众军不可追击太甚，只需做出拼死追击的声势，加大溃败之势即可。”

张迪不解，“难道我们不应该乘胜，将这股敌人全部斩杀殆尽？”

元贞微笑道：“其一，乃蛮王并没有真正造反，杀伤太多，只会加大乃蛮王对我们的怨恨；其二，乃蛮王主力未损，若然严阵以待，我们三千人马，难以与他大军相抗，只能利用溃兵，将他大军搅乱，使他无法列阵迎敌，我们才有胜算。”

转头又对王霆岳道：“王将军，烦劳你再下一道军令，将我们的三千人分作十队，从不同方向进兵，每个士兵的马后，还要拖拽树枝，以增加我军气势，制造我军四面出击的假象。”

“是！”王霆岳已将元贞视作神人，当下毫不迟疑的便去传令。

乃蛮大营，乃蛮顺昌王正在挑灯阅看兵书。忽有下属来报，“魏军杀来了！”

乃蛮王丢下手中的兵书，问道：“魏军有多少人？”

“尚且不知！”那人满头大汗，“追杀我们败兵的魏军，四面八方都有，烟尘滚滚，遮天蔽日，无法探明其兵力多寡。”

“列阵，迎敌！”此刻乃蛮王也没心情追问“我们的败兵”是怎样一回事，匆匆传下迎敌军令。

却已经晚了，乃蛮溃兵，如决堤的滚滚泄洪，连冲带撞，本方仓促集结的军阵，被冲荡的凌乱不堪。戚军杀入乃蛮军大营，如虎入羊群，大肆砍杀。

不多时，被围困多日的塞州城，城头羊皮鼓鼓声大作，塞州城门大开，近三千名塞州兵，从城中杀出，领头的自然是张迪当日从薛州带来的三百焰甲军。

近十万乃蛮军，经前后夹击，顿时呈现溃败之势。

祸不单行，嘹亮的号角声，在平旷的原野上响起，一支兵马，如九曲黄龙，浩荡而来。

最前头的十二骑，甲胄鲜亮如火，并行驰来，如风火并举，气势惊人，与乃蛮军略一接触，顿如滚水荡雪，砍瓜切菜一样斩杀乃蛮并将，正是戚潇天声震天下的“逆鳞十二卫。”

“先生果非常人！”甲羽淬亮如火的戚潇天，立马于元贞身前，“三千兵马，击破十万乃蛮军，古今名将，几人能够做到？”

“戚大将军过誉！”元贞心下不快，眼下乃蛮军兵败已成定局，戚大将军此时进兵，是要来抢人头、摘桃子吗？

“戚大将军，”元贞知道这会不是和戚潇天翻脸的时候，压住心头的不满，说道：“能否暂且退兵？”

戚潇天本想将乃蛮彻底打服，以便更好的将乃蛮精兵收归己用，这时听元贞要求暂且罢兵，一时不明所以，却也不好推拒，当下传下令去，吹响退兵号角。

戚军得了号令，徐徐退后，退兵时阵势依旧极为严整。

惊魂甫定的乃蛮兵，望着戚潇天大军整整齐齐，退出大营，尽都愣在原地，不敢追击。

元贞举着火把，驱马上前，高声喊道：“塞州布衣方甲，单独求见顺昌王！”

“先生不可！”王霆岳大急，眼下己方胜券在握，元贞实在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元贞摆摆手，意示无妨。没多久，乃蛮回话，乃蛮王愿意和元贞会面。

元贞跃下马来，正准备徒步进营，张迪表示愿意同往。元贞想了想，没有反对。

进到，但见乃蛮营中横尸遍地，污血横流，残肢碎臂浸泡在血水中，令人触目惊心，哀嚎声凄厉惨绝。

是役，乃蛮军折损近万，幸存的乃蛮兵皆知，今夜折损的袍泽，都死在元贞之手，无数双透着猩红杀气的眼睛，恶狠狠的望着元贞。

元贞心头发寒，不敢直视。

二人来到乃蛮王帅帐，顺昌王正和兰葩一起讨眼前危局，看清元贞面容后，顺昌王冷冷一哼，“我就知道，所谓塞州布衣方甲，就是你元贞小儿！”

元贞拜倒道：“小子今日与王爷兵戎相见，实在是迫不得已！”

“你小子倒也大胆，”顺昌王冷笑道：“你就不怕我扣下你作为人质，逼戚潇天退兵？”

“元贞相信，王爷绝不会行此下作之事！”

“你小子不用给我戴高帽！”顺昌王一脸不快，他十万大军，被元贞杀的一败涂地，心中可说憋屈至极，“你现在大军压境，究竟想干嘛，直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