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中过毒箭,七年来便噩梦缠身。
贺祈安寻遍了天下名医,也没有找到解救之法,之查出那是西域的奇毒,能乱人心智,损毁寿命。
世人口中的冷面阎罗贺祈安,面对着我被噩梦吓醒的我哭红了双眼,颤抖着把手塞进我口中,不让我撕咬自己的嘴唇。
“阿玉,咬我吧。我不痛的,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
军务再忙,他都要赶回来抱着我入睡,为我点起安神的甜香,只为我能睡个安稳觉。
如今我的床榻之侧,早就没有了他的身影。
他陪在刚刚风光娶回的贵妾身边,眼里心里都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哪里还能记得我呢?
葛婉淑入府时,我拿着定情的传音玉闹过,质问贺祈安许诺我的一生一世可还算数?
他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狠狠摔在地上:“苏念玉,你的恩情,难道我还了七年还不够吗?”
上好的白玉碎成齑粉,恰如我笃信的恩爱不移,一夕成了笑话。
夜半,我又梦见了那一战。
我纵马狂奔,在一支穿云箭直直向贺祈安飞来的那一刻挡在他身前。
箭矢穿透风声,几乎要划破我的耳膜。
然而熟悉的刺痛和利刃划破血肉的触感并没有出现。
贺祈安抱着我翻滚了一圈,死死地护着我的头,将我圈在怀里。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温热的血落在我的脸上。
却笑得快意又轻松:“阿玉,我说了我会护住你的。”
从梦中醒来,我的心狂跳不止。脸颊上温热的触感仍在,我轻轻抬手,摸到了一片血红。
“难道,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不可置信地拉开里衣,小腹上丑陋难堪的疤痕消失不见,只有一道轻微的擦伤。
饶是再不相信,我也不得不承认,我的命运真的被传音玉那一头的贺祈安改变了。
梦里的心悸还没散去,我摸出匣子里的玉佩,颤声道:“贺祈安,是你吗?”
等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出现。
他语气轻飘,好像在强忍着痛:“阿玉,你没事了!那支毒箭,没有伤到你,我做到了!”
“这样,你可以原谅我了吗?”
他说得轻柔又小心,仿佛只要我说出一个“不”字,就会心碎受伤。
劫后余生的眼泪落在玉佩上,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这本就是一支冲你而去的箭,是我要救你,就算被你挡下,也不是你救了我。
不过是阴差阳错之下,一切回归正轨罢了。
“这是你欠我的,事到如今,我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