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走四弟,元贞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王爷伤势未愈,还是不要过于费心劳力。”晚饭时分,楚寰汐端了几样点心,进到书房,见元贞眉头紧锁,不由得有些心疼。
元贞抬头问了一句,“你觉得四弟为人如何?”
“宁王吗?”楚寰汐扬起俏脸,“举朝皆知,宁王喜好花鸟稼穑,向来甘于平淡,不涉党争。
所以父皇对四皇子很是放心,虽然寸功未立,却也得以晋封亲王。”
“甘于平淡?”元贞扬了扬手中的小册子,“这是四弟所赠,是老大给父皇的奏疏。”
“老大劝谏父皇,不求边功、不赏边将。一则,抑制边将,使其无晋身之资;二则,减少因为连年征战导致的巨大支出。”
“如果我将老四转送给我的奏疏,传阅给三关五州的边将,即使无法收服他们,他们也不会再去拥立老大。”
“你是说,四弟宁王也有参与夺嫡,而且站在你这一边?”
楚寰汐心下大为失望,权势竟如此诱人?连一向超然的宁王元宗也深陷其中。
“老四有自己的私心。”
元贞微微一笑,道:“十七年前,四弟母妃陈婕妤病亡,可四弟认为母妃是被人所害。”
“这些年,老四一心想要查明真相。他和老大不合,若老大登位,绝不会助他为母妃伸冤。”
“这么说,宁王是出于一片孝心?”
“孝心?”元贞不屑的说,“父皇的奏疏何等机密?老四轻而易举便搞到副本,可见内廷被他渗透之深。若无登位野心,他为何做此布局?”
“王爷,塞州虽然苦寒,却也是容身之地;王府虽然简陋,却也吃穿用度不愁,我们何苦卷入朝堂旋涡?我们就在边塞,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
“我的傻夫人,”元贞张臂将楚寰汐揽入怀里,在她眉心上轻轻一吻,“就算我不争,老大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你忘了,谁把我刺成重伤的?”
安稳过自己的小日子?根本就是做梦,他可不想像隋文帝废太子杨勇一样,落得个全家抄斩的结局!
女子淡淡体香沁入鼻尖,元贞想起昨晚的情形,心头一颤,伸手去解她衣带。
“不,王爷……”楚寰汐面颊发红。
元贞不容她说完,已经吻上了她朱红的唇,手上却没有停,褪去紧身华衣,道道伤痕再次呈现眼前。
元贞心被刺痛了,这些伤痕,都是他制造的!
“王爷……”已经停止了挣扎的楚寰汐,见元贞似乎有些失神,小声的唤了一句。
“夫人!”元贞轻抚着她本该晶莹滑软的肌肤,“我一定让你的肌肤恢复如常!”
“王爷……”楚寰汐心中感动,元贞遇刺苏醒,就像换了一个人,变得温柔体贴,不复往日暴戾。
第二天鸡鸣时分,元贞悄然起身,偷偷的出了塞州北门。
据典籍载,塞州北门外的君黄山上的朱颜草,有活肤清淤的神效。
朱颜草极为难寻,元贞在山中找了大半天,却毫无所得。正懊恼时,耳边忽的传来一阵震耳涛声,元贞正感口渴,便循着水声寻去。
转过一处小山头,一道巨银瀑如天河倒卷般从山壁上激荡而下,在山壁下汇成一片碧湖,湖边树木苍翠,花草繁茂。
湖中女子,玉璧悬扬,擦洗着滑软肌肤。披肩青丝,自然垂散,浮于碧绿湖面。山风阵阵,携来片片花瓣,落在女子身周。
“美,好美……”乍见这等风光,元贞心驰神遥,双目望着湖面。
“什么人!”似是有所觉察,女子猛地一回眸,冰冷炫眸朝元贞掠来!
一触到那霜冷女子凛冽寒眸,元贞顿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扭头就跑。
“坏人,休走!”眼前闪过一道人影,拦住他去路,正是之前那女子。
她只裹了道布条,简单的遮住重要部位,雪白的肌肤、修长的玉腿、纤巧的玉足展露在外。
“你这汉人好没道理,偷看我洗澡,还想说走就走?”声音软糯鲜甜,口中虽然责备,眼中却闪动着动人心魄的媚意。
在她认识的汉人中,没一个像他这般高大俊朗!
血气方刚的元贞,对上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珠子,凭空生起一股火气,手臂一弯,勾住女子的水蛇腰,努嘴吻上她香软的唇。
女子非但不在意,反而热烈的回应着他的亲吻,双臂搂着元贞脖子,布条飘然滑落。
女子如此豪放,倒是打破了元贞关于古代女人的认识。
送上门的桃花运,元贞也自然不会放过,当下将不着寸缕的女子打横抱到一旁的灌木丛之后。
“你这汉人,真坏,”手上没闲着,很快将元贞衣服**。
“居然还是处子之身?”那一抹血红,让元贞大为意外。
女子倒很是淡然,赤足走到水边,擦干血迹,穿上堆放于草地中的短衫短裙,回到已穿戴齐整的元贞面前。
“我叫兰葩,经常一个人在这里洗澡,没想到,遇上你这个坏人。”
元贞见她装饰不像汉人,心想果然是大漠儿女,遇上自己喜欢的人毫不扭捏造作,比之后世女子更为直率。
“在下元贞,”女子爽直,他也不隐瞒,“进山为我妻子寻找疗伤的朱颜草。”
兰葩对他已有妻子之事,毫不以为意,柔声说:“想要朱颜草,简单!”
兰葩拉着元贞的手,来到一处陡崖峭壁之下。
只见一株其叶碧绿、其花朱红的奇花生于半山危崖,正是他苦求不得的朱颜草。只是山壁陡峭,如何采得?
正在为难时,兰葩一个起落,便摘下那颗迎风摇曳的朱颜草,献宝似的递给元贞。
元贞接过那朝露未散的朱颜草,心下很是感动,另一只手却不安分的抚摸着她光洁玉腿,“我要如何谢你?”
兰葩任他揩油,绵软高耸的所在,甚至在他手臂上蹭了两下,“你这坏人,净想着那事了,但你勿需心急。”
她掏出一件金丝绣品,挂在元贞腰间玉带上,“我们乃蛮女子,不像你们汉人女子那般扭捏作态,认准了的男人,便是一辈子的丈夫。
“离此向北三十里,是我们乃蛮人聚集地,我等着你上门提亲。我不在乎你已经娶妻,但如果你敢不来提亲,我纵然十指尽断,也要将你一剑穿心!”
元贞心头打了个突突,他忽然意识到,今天采到的这朵桃花,没准是朵霸王花。
此时,塞州城里的端王府,却是一阵鸡飞狗跳。
王爷失踪,楚寰汐着急的手足无措,一面差人四处寻找,一面命人责打当值家丁。
“你们这些废物,王府养你们有什么用?王爷何时离府的都弄不清楚!”
向来温柔纤婉的楚寰汐,现在真的急了,不说夫妻情深,王爷走失了,她这个王妃难辞其咎!
“夫人!”从小贴身服侍的婢女汀兰,忽的兴冲冲的禀告,“王爷回来了!”
楚寰汐闻言,赶忙出府相迎,只见元贞和一个长袍磊落的青年男子联袂而来,心头大石终于落地。
“有劳殷太守以车马相送!”他出了深山后,回城路上,遇上要去王府送宴会请帖的太守殷秋磊,便搭了他的顺风车。
“大人放心,三日后,小王必定准时赴宴!”
元贞知道自己的举动都在这位太守监视之下,因此不敢摆亲王的谱,向着太守殷秋磊深深揖了一礼,说不出的谦卑恭敬。
“王爷客气!”殷秋磊目的达成,正想告辞,目光落到了他腰间的金丝绣物上,“王爷腰间绣品,可容殷某一观?”
元贞不好拒绝,于是解下挂在腰间的金丝绣物,交到对方手上。
殷秋磊翻看一阵,神情严峻起来,目光余角从府门前亭亭玉立的楚寰汐身上一扫而过,压低声音道:“看绣法,此物出自乃蛮女子之手。”
“按乃蛮习俗,女子遇上心仪之人,就会送上自己的绣品,男子若有意,可凭绣品上门提亲。乃蛮素来贫困,金丝制品乃王室专用……”
“哦?”元贞两眼放光,兰葩居然是乃蛮的公主,着实让他意外。
“十五年前,薛王张仲英,大破乃蛮部。我皇天恩浩荡,准其举族内附,十万乃蛮精骑和数十万众,被安置在塞州一带,由乃蛮汗的弟弟顺昌王统辖。”
“据下官所知,顺昌王只有一个女儿,人称瑞昌公主。因是王室唯一女眷,顺昌王万分宠爱,他百年之后,麾下十万精骑,肯定会交给他这唯一女儿。”
殷秋磊虽未点破,元贞却已经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显然,娶了那位瑞昌公主,便等于掌握了那十万乃蛮虎狼之师。
眼下他身份何其尴尬,任何举动都会被视为别有用心,何况与外族联姻?
可若是反悔拒婚,很可能使性情彪悍的乃蛮人叛乱造反,这口黑锅,仍将由他来背。
看来,今天的采到的不光是一朵霸王花,还是有毒带刺的毒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