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藏澜眸色一暗,摇了摇头:“错了,那贼人是一男子,女子怎有这通天的本事?”
侍卫一怔,随即为难地说:“但,咱们兄弟都看见一匹黑马将宁王拖走,那马上之人便是鹿酒儿,眼下她逃了,不追吗?”
沈藏澜眸中划过一丝暗光:“眼下自然是追捕杀害宁王,刺伤本王的凶手要紧,本王可是亲眼所见。”
沈藏澜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鹿酒儿逃走的方向,阖眸平静道:“至于鹿酒儿,一个柔弱女子,逃来这荒郊野外,怕是早死了。”
三年之后,京城。
“娘亲,我的脸好痒,可不可以不戴人皮面具——”
繁华的闹市街上,身形纤细的女子牵着两个小男孩,缓缓朝忠远侯府鹿家走去。
路上,弟弟鹿小圆一把掀开了人皮面具,奶声奶气地抱怨:“我真的不喜欢它!我不要戴了!惜雾姐姐都要心疼我了!”
“说多少遍了,惜雾是你小姨。”
鹿酒儿停下脚步,没耐心地叹了口气,拍拍哥哥鹿小方的头说:“你帮他处理一下,一会儿在侯府门前见面。”
鹿小方帅气地吹了声口哨:“yeir!交给我吧!”
鹿酒儿紧了紧头顶系的方巾,继续朝鹿家走去。
三年前她仓皇而逃,鹿家索性把自己做的肮脏事也推给她,宁王之死更是不细查,只说她是杀人凶手,那通缉令贴满了全国。
原主一介女流,被诬陷私德不检也就罢了,那通缉令上竟有三十多条罪状,鹿家连贪污这种事也扣到她头上,这口恶气她咽不下去!
而当她暗中买好兵器,要杀回鹿家时,才发现竟然怀上了破庙那个男人的孩子!
鹿酒儿被围追堵截,幸得一女子相救,万万没想到她是十五年前被抛弃的私生女鹿惜雾,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鹿惜雾生性懦弱,竟然忍气吞声了整整十五年!
鹿酒儿只好先生下孩子,蛰伏三年,如今她带上鹿惜雾的人皮面具重回鹿家,要把鹿家欠她们的债一笔一笔讨回来!
此时鹿府大堂里,鹿府闻讯赶来,很是惊讶。
“你说你是,你是十五年前送去钟门寺修习的惜雾?你真的还活着?”
鹿酒儿点点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说:“修习的师傅们说养不下我,我就自己下山找回家了。”
“这屋子真华丽,爹,你不会不认我吧?”
鹿父听着她一口粗鄙的方言,脸色像吞了死苍蝇那么难看:“你是为鹿家去终身带发修行的,怎可擅自下山——”
“我都十七了,找个野汉子连娃都生了,还修行个什么?爹你真是说笑了。”
鹿父顿时气得满脸通红:“荒唐!胡闹!不知羞耻!”
他这辈子最注重的就是脸面。
睡了鹿惜雾的娘却不肯认,装作道貌岸然把鹿惜雾送去山上修行,死了都不会问。
听说嫡出的鹿酒儿私德有亏,犯下滔天大祸,先忙着撇清关系,再拿她当抹布,擦干自己的一身灰。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想到这里,鹿酒儿勾唇一笑,反问他:“爹,我下山这一路,大家都知道是要回鹿家享福去了。”
“您要是不认我......外边不知道要怎么传咱们鹿家了,我那几位姐姐也不好嫁了吧?”
闻言,一直躲在屏风后偷听的鹿婉婉冲了出来,怒指着鹿酒儿痛骂:“你是哪里来的野种?真假都不知道,就敢威胁我们鹿家?你休想!”
鹿酒儿气定神闲地打量她一番,笑了:“这位就是与太子沈藏澜有婚约的二姐姐吧?诶呀,我可真怕坏了二姐姐的婚事。”
提起这事,鹿婉婉趾高气扬道:“你猜的不错,太子殿下虽与鹿府定下婚约,可放眼望去府中不过是些庸脂俗粉,到底还得是我才配得上。”
“你可别打太子殿下的主意,你也配?”
她猜什么了?
鹿酒儿被她蠢得无话可说,连鹿父都听不下去,将鹿婉婉打发了出去。
此时下人来报,门外有一小男孩要找娘亲,领进来一瞧,果然是鹿小方。
这时鹿酒儿发觉不对劲了,怎么只有他一个?
鹿小方按照约定哭着扑进她怀里,蹭了几下,却在她耳边悄悄说:“糟了,弟弟丢了!”
......
京城闹市。
鹿小圆捧着热气腾腾的白糖糕,吃得满脸是糖,笑眯眯指着身后一架华贵的马车说:“谢谢伯伯。”
“伯伯去找我爹爹要钱吧,他就在后面。”
这驾马车华贵无比,车身覆着金丝云锦,车顶四角的坠子都是汉白玉雕刻的,上等木材散发着沉沉的香气。
雕花木门推开,从车上走来一位衣着华贵的高大男子。
男人星眉剑目,一袭淡灰色鎏金长袍,贵气非凡,黑发束在银丝冠后,一半脸陷入日光斑驳的阴影中。
他轮廓凌厉,薄唇冰凉,令人难以捉摸神态更如随时可能肆意奔袭掠夺的凶兽。
而鹿小圆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说:“看吧老板,我们长得很像对吧?他就是我爹爹。”
反正路边认爹这招他屡试不爽,被鹿酒儿抓住了,也有惜雾小姨替自己说情。
谁叫他长得太可爱了,让人不忍责罚——
“是吗?那这银子我替他付了。”
鹿小圆原本要跑,却被男人用折扇钩住了后衣领,只得乖乖转身。
别说,这位“爹爹”确实和自己有点像......
沈藏澜玩味地打量这个小团子,启唇道:“有意思,模样与我确实有几分像。”
下一秒,鹿小圆被沈藏澜拎上了马车:“我既然是你爹爹,带你回家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