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拜佛之后，一行人来到佛庙厢房。

顾云沉与齐婉兮手牵着手坐在榻上。

齐婉兮柔声问道：“云沉，你今日祈了何愿？”

顾云沉亦回得认真：“为父亲与母亲祈福，自然也为你和我们之后的孩子祈祷平安。”

两人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姜绾服侍在一旁，又是烧茶又是倒水。

齐婉兮忽然看向她，问道。

“姜绾，你呢，有什么愿望？”

姜绾一怔，立即低眉垂眼回道：“奴婢愿世子爷岁岁平安，同世子妃幸福美满。”

闻言，顾云沉眼神浅淡地从姜绾的脸上一晃而过。

齐婉兮就笑道：“你啊，真是个傻孩子。”

稍稍休息过后，齐婉兮就说要去供几盏长明灯。

顾云沉竟没跟上她，反而同姜绾一块留在了原地。

姜绾垂着眼，一言不发。

顾云沉拧眉看着她，忽然沉声问道：“今年怎地换了个愿望？”

姜绾愣了一下，想起以往的十二年，自己的愿望一直许的是“能一直陪伴在世子的身边。”

现在，顾云沉身旁已有合适之人相伴，她再许这愿望岂不是可笑至极。

姜绾抬眼看他，浅淡一笑：“世子世子妃过得好，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顾云沉又看了她一眼，莫名的，觉得她脸上的笑刺眼极了。

他冷笑一声：“你倒是乖觉，既如此，以后都不要再许这个妄念了。”

姜绾一怔，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蓦然鼻尖一酸。

妄念……

顾云沉说得对。

“能一直陪伴在顾云沉的身边”不正是最不该有的妄念。

幸好，她早已经断了这个念头。

午后，用过庙中的素斋，几人准备回程。

云觉寺今日的香火却旺盛得不像话。

人群拥挤，即便是侯府中人，依旧免不了被裹挟在人流中。

姜绾却莫名生出些不安来，正想建议先在庙中休息。

一转眼，就见顾云沉背后忽然靠近一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

寒光一闪，那男人掏出一把匕首就朝顾云沉刺来。

姜绾见状，立即大叫一声：“世子，小心！”

不知那儿出现的力气，她一下推开了顾云沉。

下一瞬，姜绾就感觉冰凉的剑刃没入了身体。

失去意识前，她听到身后顾云沉在喊自己的名字，无比惊慌。

……

姜绾再次醒来时，意识虽清醒，眼睛却睁不开。

耳边，有人在低声向谁汇报。

“姜姑娘生命无碍，但失血过多，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还请世子节哀。”

姜绾听得怔怔，心中的悲恸还没来得及弥漫，就听见了顾云沉低沉冷静的声音。

“……也好，这样省去了不少麻烦。”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姜绾心口。

身体上的痛感铺开，无孔不入地往她心里骨头里钻。

她骤然睁眼。

顾云沉立即察觉，走到床前，却见姜绾眼睛虽然睁着，但目光却空洞至极。

他知道她是听见了自己刚刚的话。

这一瞬，他心中莫名慌乱，但最终还是压下了这古怪情感，淡淡质问。

“既有了身孕，为何不说？”

姜绾沉默许久，最终气若游丝地回道：“这孩子本就不该留下，如今也算是为了保护世子爷死去，有了个好去处。”

顾云沉身形一顿，久久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屈尊降贵地帮她掖了掖被子，说：“你好生歇息。”

姜绾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之后，顾云沉下令，让她好生休养，身子好前不必伺候。

郎中天天来复诊，齐婉兮也偶尔会来探望。

腊月二十六，姜绾终于能下地走动。

她在院里坐了一会儿，又进了房，开始收拾东西。

从前，侯府于她是安稳之处，在顾云沉的身边能让她心安。

可如今，想到终于快离开，姜绾才觉得踏实。

叠好地图，收好银钱，系上包袱前，姜绾拿起那块顾云沉赠予自己的玉佩。

房门在这时被人推开，冷风直直灌入。

姜绾心中一跳，猛然回头，就见顾云沉立在门口。

他如鹰般的锐眸落到桌上摊开的包袱上，冷声质问。

“为何收拾东西，你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