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
温母端坐在正位,一身华服,头戴流苏金簪,雍容华贵。
“母亲安。”
温书筱双手交叠,半蹲行礼。
“起来吧。”
“多谢母亲。”温书筱起身,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她到的还算早,没一会,一家人便到齐了。
大姐温书嫋是最晚到的,裙摆上的牡丹很是显眼,鎏金步摇熠熠生辉。
刚一坐下,她便嬉笑着望着温书筱道,“二妹妹,听说你被退婚了。”
“周家真太不是东西了,嫌弃你是庶出干嘛不早说,临近婚期才说,真是欺人太甚。”
表面关心,实则全是讽刺。
一时间,桌面上静悄悄一片,温父温母都没出声斥责。
同为庶女的温书芸抬眸看了温书筱一眼,又连忙垂下眸子。
温书筱没什么表情变化,温声道,“有劳姐姐挂心。”
这就是嫡女的底气,即便母亲不在了,依旧这般强势。
温书嫋捏帕掩唇笑,“都是自家姐妹,客气什么。”
“我今日就是为了二妹妹特意回来的。”
温书筱抬眸,目光微诧,但被她掩盖的很好。
温书嫋能有那么好心?
不知道背地里又在算计什么腌臜心思。
温书嫋扶了扶步摇,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二妹妹,你姐夫近日公务繁忙,我一个人操持家务着实辛苦,不知,二妹妹可愿意帮我?”
公务繁忙?
真是搞笑。
吴大爷那个草包科举舞弊,天天啃家里。
找理由都这么敷衍!
温书筱紧紧攥着拳头,低垂的目光中满是阴鸷。
温书嫋,同为温家姐妹,连你也要落井下石吗?
还想让她给吴家做妾室,做梦!
一个年岁30,毫无功名的酒囊饭袋,也配?!
这时,一个有些微胖的男人走了进来。
温书嫋连忙站起身,“夫君,你来了。”
男人满脸傲气,微微颔首,向两位长辈问安,然后视线直接凝视在温书筱身上。
这个妻妹长得最漂亮,温温柔柔,没有攻击力。
就是被退婚有些膈应……但总归也还能忍。
这样想着,他径直坐到温书筱另一侧。
毫无顾忌的就要抓她的手,温书筱微微侧身,躲过去。
吴大爷脸色瞬间黑了。
温父:“书筱,你姐姐也是为你好。”
“你如今婚事确实困难了一些。”
“而且你下面还有妹妹,她们都还没出嫁呢,你总不能耽搁她们。”
温书筱捏着手帕,默不作声。
他们,这是已经商量好了?
这顿饭,就是通知她的。
饭中,温书嫋故意把茶水撒到温书筱身上,引导温书筱去偏房换衣服。
温书筱脸色绯红,喉咙干燥,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茶水有问题!
这是准备让她在偏房和吴大爷生米煮成熟饭?!
温父要面子,干不出这种事,温母和温书嫋面和心不和,也不会帮温书嫋。
所以,这是温书嫋和吴大爷的主意。
欺人太甚!
温书筱强忍着吃完饭,面色凝重,呼吸急促,脚步匆匆回了海棠院。
不过是退婚而已,竟要算计她至此!
吴家!
腌臜人果然只会用腌臜手段!
进了内间,温书筱立马将衣裙换下,那股燥热的感觉立马减轻不少。
她端起冷茶,一连喝了几口,才把那股感觉完全压下去。
“**,老爷和大**怎么这样啊,吴家大爷上个月还打死了一个妾室,他们怎么能……”
夏荷说着,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妾室不比正室,不用待嫁,一顶轿子抬过去就是人家的人了。
**太可怜了。
温书筱拍了拍她的手,打断她,“去把冬雪叫来。”
“是”她揉着红眼睛哭唧唧的出门了。
她知道自己嘴快脑子还笨,**很多事都不放心让她做。
很快,冬雪便过来了。
她已经了解完情况,气得眼都红了。
**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她比谁都清楚。
老爷什么都不管,主母虽然不苛责庶子庶女,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这**刚被退婚,他们就……
“**,他们真是欺人太甚了!”
温书筱笑着拍拍她手,无声安抚,冬雪直接哭了出来。
“冬雪,别哭了,我什么时候吃过哑巴亏,吴家,我是不会去的。”
“他们敢给我下药,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夏荷惊讶瞪大眸子,“**,他们给你下药了?你怎么不说呀,严不严重......”
冬雪停止哭泣,急忙捂住夏荷的嘴。
解决问题要紧,嚷嚷什么嚷嚷。
冬雪:“**,我们该怎么做?”
温书筱团起一团雪把玩着,“夏荷,让人守好院子,吴大爷敢来,直接当登徒子处理,不用顾忌!”
“冬雪,你去库房,把那套祖母绿首饰拿出来。”
“再拿一万两银票。”
“是。”夏荷冬雪齐声回答。
半个时辰后,温书筱带着冬雪朝正院走去。
正院卧房,温母郑氏正在午睡。
一个嬷嬷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夫人,二**过来了。”
“应该是为了吴家纳妾的事,要不要打发走?”
郑氏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她进来吧。”
屋内木沉香环绕,温书筱毕恭毕敬走了进来。
“母亲安。”
郑氏揉了揉困觉的额头,随意道:“坐吧。”
“谢母亲。”
温书筱坐下,给身后的冬雪递了个眼色,冬雪立马将盒子放到桌上。
“母亲,舅舅那边新得了一套首饰,特意孝敬给您的。”
“你有心了,替我谢谢你舅舅。”
闲聊了一会,温书筱便退下了。
虽然她没说所为何事,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回到海棠院,温书筱便安静看起书。
冬雪心急,“**,夫人会帮忙吗?”
“会。”
郑氏很缺钱,温父的俸禄供养一大家子,很困难,家里余钱很少。
果然,傍晚,正院的大嬷嬷过来了。
“二**,夫人同意了。”
“但需要你出去避避风头,一年半载最好不要回来,借口,需你自己找。”
“至于老爷那边,你无需操心,夫人会处理。”
——
深夜
永州吴家乱了套。
正院内,男子的痛呼声和女子的啼哭声缠成一片,嘈杂的让人头疼。
温书嫋站在床边,不停的拿着手帕擦拭着湿润的眼角。
她望着床上痛苦扭曲的男人,想靠近又胆怯的后退一步,“夫君,你还好吗?”
吴大爷在温府没得手,回来气性大得很。
温书嫋便让自己房中的丫鬟伺候他,谁知那个丫鬟性子那么烈,能被大爷看上是她的福气,她竟把大爷废了。
人...还逃了。
这可怎么办,那个丫鬟,是她房中人。
“好?老子这样能好吗?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吴家大爷痛苦的满脸扭曲,拿起一旁的玉枕就往温书嫋身上砸。
剧痛袭来,温书嫋不敢躲,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她吓的停止了哭泣。
她不会死吧?
“少夫人,你没事吧。”贴身丫鬟紧张的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吴家主母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眉头紧蹙。
没一个省心的!
她重重拍了下桌子,掀翻了茶盏,众人瞬间歇声了。
“都下去,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晦气!”
“是!”众人恭敬行礼,鱼贯而出。
屋内只剩下母子两人。
吴大爷愤愤道:“母亲,都怪温氏那个扫把星,她给我找的人,我肯定不会轻易饶过她!”
“我要休妻!”
吴母也愤怒,但她更考虑大局观。
“你如今已经这样了,如果休了她,后面婚事怎么办?”
“如果侥幸成了婚姻,迟迟没有子嗣,城中会怎么传你?”
“你们成婚几年,一直没有子嗣,肯定是温氏不能生,刚好拿捏她。”
吴大爷:“......”
“娘,那就这么算了吗?”
吴母恨铁不成钢,“你个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