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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一天,我最后又清点了一遍嫁妆。
虽然已经成过一次婚,我依旧谨慎,不敢出丝毫纰漏。
就在这时,丫鬟浅葱抱着嫁妆单子,匆匆进来。
“**,不好了,单子里的一张桐木古琴不见了。”
我立马起身,皱眉吩咐:“赶紧去找,我不信那么大个物什,还能丢了不成?”
那张古琴是前朝古物,价值连城,从曾祖母的陪嫁里传下来的,意义非凡。
然而浅葱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远处传来一阵琴声,悠扬中带着几分刺耳的挑衅。
我当即循声找去,果然在花园的凉亭中看到了顾景夜和苏婉婉。
顾景夜正吹着箫,苏婉婉则抚着我的桐木古琴。
她抬眼看到我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我走上前,冷冷道:“这是我的琴,还给我。”
苏婉婉故作惊讶:“表姐,我只是借来用用,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顾景夜放下箫,皱眉看向我,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崔晚烟,不过是一张琴桌而已,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反正这嫁妆最后都要进顾府的,现在我做主借给婉婉用一下,又有何不可?”
我看着他,心中怒火翻涌。
我冷笑一声,走到琴桌前,抬手猛地一推。
桐木古琴重重撞在石柱上,发出一声巨响,随即琴弦崩断,四分五裂。
“好啊!你们尽管拿去用!”我声音冰冷,目光如刀般扫过他们。
顾景夜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怒喝道:“崔晚烟!你疯了吗?这可是前朝的古物!”
我冷冷看着他,语气讥讽:“这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顾公子,你管得着吗?”
说完,我转身离去。
被她苏婉婉碰过的东西,我不会再要。
被她碰过的人,亦是。
身后,苏婉婉声音哽咽:“景夜哥哥,都是我不好,惹表姐生气了。你帮我去哄哄她好不好?”
顾景夜却冷哼一声,对着我的背影嘲讽道:“放心,她崔晚烟就是甩不掉的牛皮糖,过几天自己就会回来了。”
我脚步一顿,心中一阵刺痛,却并未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径直离开。
这晚三更,我刚勉强合上眼,却听到窗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我猛地睁开眼,就见顾景夜从窗外跳了进来。
衣冠不整,脸上还带着几分餍足的笑意。
我冷冷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顾景夜,你半夜闯进我的房间,是想做什么?”
他轻笑一声,伸手想要摸我的脸,却被我偏头躲开。
可他也不恼,只是淡淡道:“明天是我堂兄的大婚之日,你好好打扮,别丢了我的面子。等他娶妻之后,我就娶你过门。”
闻言,我疑惑抬眸,不知他为何又改了主意。
“娶我过门?那苏婉婉呢?”
顾景夜挑了挑眉,语气理所当然:“婉婉自然也是要娶的。她是平妻,你为正妻,你们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岂不是美事?”
我简直被他的话气笑了。
“顾景夜,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欣然接受你这种荒唐的安排?”
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我的嘲弄。
“崔晚烟,你别不识抬举。我能娶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我冷笑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指着他道:“你给我滚出去!再不滚,我就大声喊人了!”
顾景夜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枚桃木簪,随手丢在我床上。
“行了,别闹脾气了。我知道你在吃婉婉的醋。“
“这簪子本来是我要送给婉婉的,现在送你了,不许再生气了。”
说完,他转身跳窗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我低头看着那枚桃木簪,心中气愤难当。
他以为他是谁?
又凭什么觉得我会被他的一点甜头打动?
我拿起簪子,走到火盆旁,毫不犹豫地将它扔了进去。
火光中,桃木簪渐渐化为灰烬,我的心却终于平静了下来。
翌日,十里红妆,我出嫁了。
花轿停在顾府门前,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掀开轿帘,伸了进来。
我微微一怔,随即抬手搭了上去。
顾非白的掌心温暖干燥,根本不似传言中的浑身冷得像块冰。
就在我想入非非时,耳边响起一道低沉而柔和的声音:“跟紧我。”
我点点头,任由他牵着我的手,一步步走进顾府。
府内宾客云集,顾景夜的声音却格外突出。
他搞不清状况地拦住我身后的浅葱。
“你家**呢?怎么没同你一起前来。”
“我家**......”
浅葱刚刚开口,就被顾非白打断。
“进去,不要在门口生事。”
顾景夜向来怕这个堂兄,当即不敢多问,只是自顾自跑去门口张望。
直到拜堂时,他才满脸失落地走进正厅。
此时,我正与顾非白夫妻对拜。
礼成的瞬间,一阵穿堂风刮来,吹起了我的盖头。
艳艳红妆映着大红喜字,我恰好与顾景夜四目相对。
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凝固,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他猛地推开人群,冲到我面前,扯下了盖在凤冠上的红锦,声音几乎失控。
“崔晚烟,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