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复读了三遍。
也逐渐理解其义。
震惊、错愕、恐惧……
种种情绪迅速上涌,直至脊背发凉、汗毛直竖。
信息里的“她”,是指我。
“妈”,是指婆婆张兰芬。
“孩子”,则是婆婆抱回来的男婴。
而沈涛作为独子,会称呼婆婆张兰芬为妈的人,除了他和我,也就只有沈涛外面的女人……
这个女人,很可能才是男婴真正的生母……
不可能!
我强行打断思绪,禁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这五六年间,前几年我和沈涛一起在公司并肩奋战,他稳重干练,我在他的影响下也果断杀伐,强强联手做成了几个大项目,让公司的市值翻了几翻。
直到两年前,看了几个中西医都表示我是因工作强度和压力太大,导致无法受孕,我才退居二线专心调理备孕。
这两年间,我虽然很少去公司,但沈涛每天准时下班,节假期带我国内外旅游,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夫妻房事也很和谐规律,甚至于手机密码都是共享的。
就连一开始不看好我们、认为沈涛是看重我的财产才娶我的闺蜜卢晓晓,也终于在一年前认可沈涛是货真价实的好男人。
所以天下的男人,谁都可能出轨,独独沈涛不会。
这条短信,很可能是沈涛像朋友诉说苦恼后,来自朋友关心的询问。
至于直呼其妈,只是少字漏字,造成的歧义。
我自信满满地输入手机密码,点进沈涛的微信。
想证明老公对我的忠贞,亦要证明我没爱错人。
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沈涛的微信是我没有见过的小号,且通讯录里只有一个联系人。
除了对方刚才发来的文字,再无别的内容。
想必是沈涛有及时删除聊天记录的习惯。
点进对方的朋友圈,我快速浏览一番。
几百条朋友圈,一半是记录孕期趣事,另一半是日常秀恩爱。
秀老公今天给她买了爱马仕最新款的包,明天送她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还秀老公给她做美味可口的孕妇餐。
甚至于好几张照片里,沈涛的胳膊都有出境。
倒不是我有看胳膊辨人的能力,而是胳膊上戴着江诗丹顿的腕表。
那是结婚一周年,我送给沈涛的纪念礼物。全球限量款,表盘内测还刻有我俩姓氏的字母缩写。
而每一条朋友圈下方,都有沈涛点赞评论的足迹。
不是体恤地说“老婆辛苦了”,就是我爱老婆之类的深情之词。
奇怪的是,所有照片里,女人和沈涛都没有暴露出自己的面容。
大概是他俩也清楚自己是下水道里见不得光的老鼠,所以藏着掖着,不敢暴露出他俩丑陋的真容。
但种种证据摆在眼前,我无法继续自欺欺人。
我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
沈涛不仅出轨了,还搞出了孩子,并联和家婆想把孩子落到我名下。
那沈涛提议的离婚,肯定是以退为进的策略,最终目的是让我妥协接受。
人性之恶,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被背叛的疼痛和愤怒,几乎把我的理智淹没。
我恨不得现在就找到沈涛,与之当面对峙,揭露出他虚假的嘴脸。
但仅存的理智告诉我,眼下切忌莽撞行事。
沈涛一直在我跟前演绎好好先生,不惜把他妈推出来认领孩子,说明他不想同我决裂。
原因肯定无关爱情,而是在于钱财。
沈涛来自偏远山区的农村,用一穷二白来形容都不为过,而我虽然排不上燕京的富豪榜,但名下十几个亿还是有的。
“吃绝户”三个字,闪入脑中。
沈涛和不知名的女人,肯定是想利用他们的儿子,名正言顺地占有我的财产。
联想到近年类似的新闻,很多独生女下嫁凤凰男后,下场都很凄惨。
轻则重伤,重则殒命。
越想,越不寒而栗,心中的愤恨和怒意也同步高涨。
我逼着自己冷静,迅速整理思绪。
随即用自己的手机拍下沈涛微信里的内容,把微信消息设置为未读,再把沈涛的手机放回卧室原处,然后下楼。
12月的燕京天寒地冻,一阵冷风袭来,我打了个冷颤,才发现忘了穿外套。
可肉身的寒冷,远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只是想到腹中刚满七周的胎儿,我还是折返进屋拿外套。
我和沈涛关系走向未定,但孩子是无辜的,又是长在我身体里的血肉,我不能因为一群垃圾,而伤及胎儿。
不过这也提醒了我,怀孕之事在真相明了前,不能和沈涛透露半字。
上楼后,我从包里找出血检和B超的报告单,撕碎丢进马桶冲走。
刚走出卫生间,就看到沈涛步伐匆匆地走进卧室,并第一时间查看手机。
我稳了稳心神走过去:“老公,妈没和你一同回来,她怎么样了?”
沈涛朝我伸出手,像平常那样想摸摸我的脑袋,但刚触及头顶就收了回去:
“老婆,我为我妈刚才的话给你道歉,真的很对不起你,我在外可以轻而易举的摆平难缠的客户,在家却连我妈都管控不了,我实在是太失败了。”
沈涛挫败叹气:“公司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我得先去公司一趟。我妈在楼下和一群老头老太哭诉,等我开完会回来收拾我的个人物品,就带着她一起离开。你不用管她,以后我们分开了,你一定要记得按时按量的喝中药,照顾好自己。”
沈涛说得情真意切,温柔克制,若是以前,我一定会信以为真,并心疼他的左右为难,而与婆婆主动调和关系。
而今看到他的手机页面,已经切换成常用的微信大号,我越发认清眼前的男人,就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他刚才匆匆赶回家,大概率是担心我看到他的手机,发现他隐藏许久的龌龊秘密,破坏他蛰伏已久的计谋。
我看破不说破,配合着沈涛演戏:“老公,我真的很爱你,从没想过和你分开。”
我说这些话时,捕捉到沈涛眼中闪过一抹精明的喜悦之光,转瞬又被他招牌般深情温柔的眼神取代:“老婆,我何尝不是?”
沈涛虚伪的话语再度刺痛了我。
六年啊!这六年里,我不知道他是短暂的爱过我,还是一直在演戏。
可这六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全心全意的爱着他。
即便看穿他的伪装,看透他的虚伪,可六年的感情也不可能说收就收。
眼泪终归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沈涛见我流泪,心疼不已地帮我擦泪:“老婆,别哭,你一哭,比杀了我还难受。”
多么虚伪的话啊!
可我竟然希望它是真的。
是不是我不看沈涛的手机,我就能一如既往地活在蜜罐里,做养尊处优的太太?
这种念头滋生的瞬间,就被我掐灭。
一日不忠,终生不用,我林音再爱一个男人,也不可能爱到毫无底线。
相反,我生来就是有感情洁癖的人!
脏了的男人就像掉进茅坑里的钱,我再喜欢也会嫌恶心而丢弃。
当年的初恋如此,现今的老公同样如此。
只是沈涛对我机关算尽,那我也要予以还击,不可能善罢甘休。
我心里恨意翻涌,为了不被沈涛识破,我顺势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但我刚才细细想过你离婚的提议,它确实是破局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