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龙绯绯一进院门，雪球便围了上来，啾啾地叫个不停。
被赵时茂训斥了一顿的郑氏正在气头上，听着耳边不停作响的嘈杂鸟鸣顿时怒气更胜。
“谁让你自行出门的！给我过来！”
龙绯绯自然不想理会这个泼妇，转头便要离开。
郑氏气急，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头。
“赵凌绯，我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
龙绯绯微微侧首，冷眼望着这个所谓的“生母”。
“你教过绯绯什么呀？”
就算赵时茂是个渣爹爹，他好歹也在吃喝穿用上不曾苛待原身。
可这位当家主母因得这位早产的女娃娃不受宠爱，便一心扑在得宠的大儿子身上，对这个身娇体弱的小女儿不闻不问不说，还任由那些个下人欺辱苛责她。
原身这些年小病缠身，除了生下来便伤了元气之外，也少不了这位“生母”的缘故。
被她这么直白的质问，郑氏愣了愣，随即恼羞成怒了起来。
“你竟然还学会顶嘴了！”
看在血脉相承的面子上，龙绯绯不想与她多言，绕开了这暴躁的妇人，同雪球去了后花园，徒留郑氏一人怔怔地待在原地。
一进花园，便传来一阵哀叫声。
“堂小姐！堂小姐我错了！”
啪！
一记响亮的鞭子立刻落在讨饶的那人身上。
“什么堂小姐，本小姐就是这府上正经的小姐，你这个贱仆什么意思！”
那下人连忙改口：“小姐饶命！”
可那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却好似没看到他绽开的皮肉一般，又狠狠补上了几鞭子。
龙绯绯不喜地蹙起眉头。
好粗鲁哦好讨厌哦。
赵凌薇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眉头蹙起。
“哪来的娃娃？”
原身体弱，向来是养在内室，赵时茂对她不喜，郑氏自然也不会到处宣扬自己生了个没用的赔钱货，赵凌薇不过是时不时地能同她父亲赵时葱来上几次，自然没见过她。
龙绯绯可不想同这个一看就不是善类的小丫头介绍自己，转身便打算离开。
见她不理会自己，赵凌薇冷哼一声，故意一鞭子打偏。
鞭子直直地冲着龙绯绯袭来，落在她的脚下。
龙绯绯被吓了一跳，琥珀色的眼眸瞬间变成一条竖线。
一声凄厉的鸟鸣响起，那黑翅白羽的小雀如同一片残破的叶子一般，直直坠到了地上。
“雪球！”
龙绯绯连忙将它捧在手心。
那不过巴掌大的鸟儿身上正有一道狰狞的鞭痕，横贯了它小小的身子，鲜血不停地渗了出来，将洁白如雪的羽毛染成了赤色。
雪球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几不可闻，小小的胸脯微微起伏着，勉强能辨别出仍有一丝生机。
原本已经放晴了的天空中骤然降下几声闷雷，将得意洋洋踩着仆人身子的赵凌薇吓了一个跟头。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界小魔王龙绯绯的眼眶泛起了红，金豆子在眼眶中来回打转。
失了态的赵凌薇狼狈地爬起身，顾不上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发髻，便将气撒到了一旁的龙绯绯身上。
“不过是个畜生，哭什么哭！”
她凌厉地甩出鞭子，这次直接对准了龙绯绯的面门。
丫鬟们纷纷错开了目光，不忍心看这小娃娃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一幕。
然而破风而来的鞭子并没有如同预料一般落在龙绯绯的脸上，而是被一只细嫩的小手稳稳地接住了。
手上一收，赵凌薇自然抵不过她的力气，鞭子也脱了手。
龙绯绯顺势一甩，将鞭子狠狠地抽在了那嚣张跋扈的女娃身上。
“啊——”
赵凌薇哪里受得了龙绯绯的全力一击，尖叫了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仆人们连忙围了上去，确认这位堂小姐的死活。
手中的鸟儿气息逐渐弱了下去，连忙运转起体内的灵力，想要将鸟儿救起。
然而在她来凡间之前，她的灵力便被父皇亲手封印了起来，免得对脆弱的人界造成毁灭的冲击。
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龙绯绯的内衬都被薄汗浸透，也一丝灵力都没能挤出来。
“小雪球......”
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小雀赤色的喙上。
天空此时又暗了下来，暴雨倾盆而至，将院子里的人浇了个透。
“前些时候还在下雪，现在就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真是怪事！”
下人们口中骂骂咧咧，连忙手忙脚乱地将昏迷不醒的堂小姐抬了进去，竟然没有一人在乎一旁的将军府嫡小姐。
龙绯绯也不在意这群势利眼的下人，冒着雨便朝门外跑去。
人界唯一对她好的便只有那个总是笑着的哥哥了！
哥哥那么厉害，能变出好吃的鸡腿，肯定也能用法术治好雪球的！
暴雨瞬间就将她的小袄子浇了个透，龙绯绯将小雀藏在怀中，小心地为它遮着雨。
然而刚跑过拐角，一只手便擒住了她的后领。
龙绯绯正要出手反击，一块散发着异味的布巾便捂在了她的口鼻上。
“唔——”
虽然她胡乱挥动的手击中了那人的面颊，但那奇怪的味道钻入口鼻，还是让她的四肢渐渐软了下去。
雪球......
泪水朦胧的眼中充满担忧，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小雀，龙绯绯渐渐失去了意识。
“娘的，打死我了！”
赵时葱碰了一下青紫的脸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要不是怕伤了你这小脸蛋卖不出好价钱，我肯定要你好看！”
他骂骂咧咧地一把将小小的龙绯绯抗在肩膀上，脸上露出得意的邪笑。
他在将军府从来没见过这小女娃，反正他那个重男轻女的大哥估摸着也不重视她，倒不如便宜了他这个兄弟。
小雀跌落在满是被雨水浸湿的污泥之中，伤口早已痛到麻木。
它冲着龙绯绯被带走的方向哀声叫着，试图扑腾着翅膀跟上，却连动一动都做不到......
马车缓慢地朝着府门而去，坐在其中的宴知怀不知为何，心中总是不安，老是觉得那小娃娃会不会出事。
犹豫再三，宴知怀抬手在马车内壁敲了三下，沉声开口道：“折返回赵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