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乾坤宗，天脊峰。

天脊峰是乾坤宗掌门所在的居所，位于宗内灵脉最中心的位置，传说地下千余米就是灵脉的核心。

三百年前的至尊大战打破了世界壁垒，导致世界的灵气四溢，整方世界的灵气都变得异常稀薄。

而灵脉在枯竭之前能够源源不断的产生灵气，修士们无不趋之若鹜。

之前大举侵犯的青城山疏尔就是盯上了乾坤宗的灵脉，他是京城大宗的逃徒，常年混迹于大宗，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乾坤宗再三百年前可是当世第一大宗，没落之初也不是没人找过乾坤宗的麻烦，但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时至今日，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的乾坤宗，已经不被那些大宗巨擎放在眼里了，唯有追忆往昔之时，或许会唏嘘几句。

大宗门势力看不上如今的乾坤宗，而青城方圆千里之内，觊觎乾坤宗灵脉底蕴的小宗门不是一个两个。

他们都在等，等一个机会，等一个把曾经的天下第一踩在脚下的机会。

青城山入侵就是一个很好地机会，但他们错过了。

在如今这个天地，灵气稀薄，地级强者都是顶天的存在，乾坤宗拥有至少两位玄级强者，这种势力不是最高战力为黄级的小宗门能够觊觎的。

发须雪白的老者静静地坐在蒲团上，三长老拘谨的坐在他身后。

“你说，他叫萧何？”老者抚着长长的胡须，眉头紧锁。

“宗主，那年轻人确实是这么说的。”三长老说道。

宗主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内堂忽然暗了下去，一片静谧，三长老低着头，整间内室中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你...”宗主开口，声音居然有些艰涩，“你确定他是老祖宗吗？”

三长老刚想说他确定，但他又硬生生止住了。改口说道：“师弟曾见过老祖的画像，萧何跟画像中的人别无二致。”

他耍了个心眼，没有拍着胸脯保证那年轻人就是失踪三百年的乾坤宗老祖。

这样即使到时候被证明萧何不是老祖，他也有话可以说，不至于把自己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

但换一个结果，他真的不确定萧何是否为乾坤宗老祖，但他很确定的是，萧何跟乾坤宗必有渊源，而且极深。

什么都可以作假，甚至眼神都能装出来。

但那一瞬间自然流露出的追忆之色却做不得假，三长老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萧何的举止神态像极了在外漂泊流浪，千辛万苦归家的故人。

萧何回眸的时候，三长老一度以为老祖跨越了时间长河归来，那神态表情风度和画中太像了，竟是如此相似。

他是个极度谨慎的人，从不轻易做出什么保证。

宗主了解这位师弟，他知道三长老的这一特点，所以想在他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他失望了，三长老说完那句话就坐在他身旁一言不发。

两人身前是一张香案，铜制的香炉上插着三支香烛，丝丝缕缕的白雾缠绕着升腾，然后缓缓散开。

墙上贴着一张画像，或许是因为时间的缘故，画像的周围有些暗黄色的斑驳，画中的人似笑非笑，俊朗的脸庞一双明亮的眼睛灿若星辰，香雾缠绕之下，有几分出尘的意味。

萧何在扫地。

三长老给他安排了一个独立的院落，这并不是特殊照顾，实在是乾坤宗的院子太多了，不足百名的弟子根本就住不完这么多的院子。

事实上一旦入了乾坤宗，即使是一名外门弟子，都可以拥有一所自己的院子。

乾坤宗的山门很大，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处于荒废状态。

萧何所住的这个院子，是属于当年的亲传弟子才有资格居住的地方。

他记得曾经的徒孙就住过这个院子，连院中的老树都别无二致，只是院中铺了厚厚一层的落叶。

红木的小楼上蛛网横生，三百年过去它们好像除了变得老了一些之外，还是当年的模样。

萧何慢慢的清扫这院子，扫帚拂过地面，带起片片落叶。

其实他掐个净界字咒这院落的污秽便能一扫而空，但他还是选择最原始的方法。

以前他就很喜欢自己动手收拾屋里的一切，这种行为让他有种宁静的感觉，修炼虽然也能让人静下心来，但两者之间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萧何清扫的时候，每次挥动扫帚，心里的一点灰暗仿佛在扫帚挥动之间，一点一点被扫去。

到最后，就如一块无暇的美玉被拭净了灰尘，通体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忽然萧何停下了动作，门口有一个人影已经站在那里多时了，他没有敲门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默默地在那里站着，仿佛亘古的雕像。

“三长老，请问有何贵干？”萧何拄着扫帚问道。

三长老看着扫地的萧何，半晌之后缓缓说道：“听闻我乾坤宗老祖当年也喜欢清扫院子，常常一扫就是一天，明明院子已经很干净了，但他老人家还是乐此不疲。”

萧何愣了愣，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清扫院中的落叶，他把院子中的落叶枯枝全部聚拢在一起，堆成一座小山的样子，院中的老树还偶尔飘落几片枯叶，他接着把落下的枯叶扫进堆中。

“因为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听人家说过，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这句话三长老也听过，但他不是在读书的时候听到的。

那是数十年前的一个秋天，师尊第一次给他们师兄弟上课，当时问他们，为什么修行。

他记得小师弟说为了报仇，二师兄说为了惩恶扬善，大师兄说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当师尊问到他的时候，他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垂头丧气的说，他想要出人头地，听说乾坤宗是几百年前的第一大宗，想要修炼等强大了别人就不会看不起他。

他本以为大家都会笑他，可是师尊却敲了敲他的脑袋，笑着说这个理由很好啊，脚踏实地，师祖就是这种人，他常常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要我们抛掉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步一个脚印带着弟子们让乾坤宗成为当世第一大宗。

三长老当时觉得老祖真的是太厉害了，是他一生追求的目标。

时隔多年，他又听到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