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景萌迸发出了无穷的力气,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裴丞的小手臂,狠狠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咚!”
一声闷响,景萌裹着裴丞,直直地砸在了地上!
“小少爷没事吧!”
“快!快去叫救护车!”
突如其来的变数,让天台上的众人方寸大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轰地冲了上去。
景萌担心裴丞受伤,发力把人按在怀中,摔倒的时候,尽力后背着地,偏生向下的冲势太大,她左肩狠狠砸在地上,几乎触地的瞬间,便听到了令人牙酸的关节错位发出的骨裂声。
混乱纷杂的人声充斥景萌的耳膜,裂骨疼痛带来的眩晕感,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勉力四下一扫,又抬起完好的右手,确认裴丞已然无碍,眼皮一合,昏死过去。
“呜呜呜!新妈妈晕倒了,快救救新妈妈!”
裴丞迈着胖腿翻下地,就瞧见景萌双手一撒昏死过去,登时抱着人脖子就哭了起来。
“让开!”
挤作一团的人群被撕开了一道裂缝,裴施翊沉着脸,那双终日没有起伏的墨色剪瞳难得的染上了阴霾,他大步上前,拎着裴丞后领,把人挪开,躬身把景萌打横抱起。
他起身往下人堆里随意一扫,刚刚凑在景萌身边,形迹可疑的女佣,已然不见踪影。
“去找一个人......”裴施翊微微偏头,压低声音,吩咐身边的管家。
说完,便大步流星往门口走去。
“爹爹,等等我!”
裴丞迈着小短腿,甩得风火轮一般,飞奔着跟在身后。
还未入秋,天倒是黑的快了,一点弯月隔着云层,抖了点月辉流泄进病房,笼在床上脸色苍白,五官明艳的女子身上,为她的脸上平添了一抹愁色。
裴施翊看着睡梦中也锁着眉的景萌,似是从见到她开始,她就总是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愁绪,叫人猜不透,又总让人想让她熨帖些。
她似是沉浸于一场痛不欲生的噩梦,脸色愈发苍白,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瞧着她几乎快要扭成结的长眉,裴施翊伸手,正欲把人喊醒。
“不要......不......放过我的家人!”
病床上的女子猛地惊坐而起,浑身冷汗,她脸苍白的像一张白纸,月光下,凄楚得像是索命的女鬼。
景萌深深喘了几口气,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她仰躺在一张纯白的病床上,头顶是水晶吊灯,正前方是液晶电视,耳边“滴滴滴”拉长着心电图的声响,瞧这陈设,便是一个呼吸都费钱的vip病房。
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左手,上面封了厚厚的石膏,微微一抬便是入骨的刺痛。
“左肩骨头接缝裂开,但未曾折断,绑一个月,就能恢复。”似是看出了景萌的疑惑与担忧,裴施翊赶紧解释。
景萌点了点头,“多谢!”
想起出事时,窝在自己怀中的裴丞,虽知他是小少爷,必不会有失,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丞丞......还好吗?”
裴施翊点了点身后角落,景萌跟着看过去,才发现那里竟有一道隔间。
“刚睡下,吃了两个冰淇淋,三个巧克力蛋糕,”说到宝贝儿子,裴施翊那张终日不化的冰山脸,也带了点笑,“我想,再没人能比他更好了。”
他顿了顿,装作随性地开口,“今日多亏有你,救了丞丞一命,说起来,倒是我要感谢你。”
“举手之劳!”景萌摆摆右手,随即又忆起天台上,那个冲撞自己的女人,“只是......”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你石膏刚上,医院到底照顾不周,不如到我家养伤。”裴施翊等不及景萌开口,便打断了她的话,许是意识到失态,又补了一句。
“丞丞,他很喜欢你。”
景萌思绪被打断,听着裴施翊的话有些好笑,“喜欢我?真喜欢,还去天台折腾,闹着不要新妈妈?”
裴施翊脸色一僵,想起自家那个混世魔王就头疼,正想从别处入手,景萌先开了口。
“你家有个女佣,有些奇怪,”景萌仔细回忆着天台上的每一处细节,“黑发,白衣,长相普通,身量大概略比我矮些,唯一特别的是,脖颈上有一块蝴蝶斑,平时应该没什么存在感,从出现到离开,似乎都没人注意到她。”
“当时她搡了我一把,感觉并不像意外,你最好回去查查,我担心她要对丞丞再下手。”
裴施翊长腿.交叠,微微靠着椅背,看向景萌的眼神带了一点欣赏。
“我已经让人去找她了,”他倾身,探究地盯着景萌,“当时场面混乱,你又受了伤,如何能记得这么多?”
裴施翊的墨瞳深邃,盯人的时候,像是头狼俯视猎物一般,让景萌浑身不自在。
“职业本能。”她往后挪了挪身子,“既然你已经找了......”
“扣扣扣——”
敲门声陡然响起,打碎了屋里和平的气氛。
裴施翊慢条斯理的靠回椅背,“进来。”
助理拎着文件包,推开门,恭敬地站在裴施翊身侧,礼貌的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景萌。
裴施翊点了点头,助理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公事公办地回复。
“管家去找那个女人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离开了,我循着她手机定位,找到她的时候,”助理抖开手中一打文件,“已经死于车祸,肇事司机逃逸。”
文件中夹着两张事故现场的照片,横死街头的女子,死不瞑目,她衣衫碎裂,脖颈的蝴蝶斑,在路灯下刺目诡异。
“去查司机的下落。”裴施翊点了点照片中的女人,“还有她的家人。”
助理应声离去,两个人的病房霎时又陷入僵硬的沉默。
“理论上,我还是建议你最好在我别墅养伤。”裴施翊淡淡地扫了景萌一眼。
景萌垂着头,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她不受控制地攥紧了床单,整个人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痉挛。
“这个人......”
“这个人,说不定,是冲着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