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陈牧笑了笑说道：“其实也简单，这天灾就像是一张考卷，是上天给李二出的考题，判卷打分儿的却是老百姓。”

“如果李二真的能将这天灾之事处理好了，那么老百姓就会对他心悦诚服，他的皇位也就稳了。”

“不然的话，以他打杀兄弟，逼父让位的种种德行，这皇位无论如何是坐不稳的！”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说道：“照贤侄这样说，也不无道理，只是这天灾又岂是那么容易解决的，看来陛下这一关不好过了！”

“呵呵，这有何难！”

李世民当即问道：“贤侄有办法解决这事儿？”

陈牧喝了一口淡茶，而后说道：“岂是世间之事都是解决之道，就看能否看出门道！”

“愿闻其详！”

“岂是想要抓住这危机中的机会也容易，首先就是要搞清楚眼下这事儿的轻重缓急，眼下的天灾的根源虽然是天旱无雨，但真正危急却是遍地的灾民，这些人无钱无粮，生机渺茫，逼急了真的是要造反的！”

接着陈牧继续说道：“所以我要是李二的话，就先救民，再处置旱情！是为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

“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

李世民仔细琢磨着陈牧的话，越琢磨越觉得这个少年说的非常的有道理。

而此时，一旁的房玄龄忍不住说道：“道理谁都懂，但是这救民是需要大量的钱粮的，但是眼下户部的仓库眼看着就要空了，没钱如何救民，如何赈灾？”

“李二手里没钱没粮，这确实有可能，但是这天下有些人手里的粮食多到快要发霉了，从他们手里要粮不就行了！”陈牧道。

“贤侄说的可是世家豪强？”李世民沉声道。

“是，这世家大族从东汉时期崛起，到现在已有四百多年，他们自筑坞堡，豢养兵丁，不上税不纳贡，宛如诸侯小国，那一家不是富可敌国，岂会缺粮！”

“世家豪强手里是有粮，但是他们都不愿意借给朝廷啊！”

“借？那多没体面，堂堂一国之君岂用得着向那些宵小之辈低头！”

“贤侄的意思是直接抢？”

李世民眼里闪过一丝杀机，对于那些世家大族他早就不爽了，如若能直接动手的话，他绝对不会犹豫的。

“当然不是，抢的话更没体面，必须是让他们自己自愿出钱出粮！”陈牧语出惊人地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那些人巴不得看陛下的笑话，怎么会自愿出钱出粮呢？”房玄龄惊讶地说道。

“呵呵，这就看怎么操作了，如果这事儿交由我来做的话，轻而易举！”

“贤侄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

“那我这就找人向朝廷举荐你入朝，只要你能处理好这事儿，必然会得到陛下的重用的！”李世民急忙说道。

然而却见陈牧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而后淡淡地说道：“实不相瞒，小婿志不在朝堂，此生最大的乐趣便是守着陈家庄这几百亩薄田，娶上一房媳妇儿，生上一窝孩子，老婆孩子热炕头足矣！”

“贤侄，你年纪轻轻怎么能如此不上进呢！”李世民有些无奈地说道。

“上进？呵呵，岳父大人，我在这陈家庄吃喝不愁，生活的悠闲自得，何苦要去哪深宫大院给人磕头请安？”

随即，陈牧继续说道：“再说了，伴君如伴虎，好的时候你是好奴才，不好的时候一句话就要抄家灭族，不值当！”

“当今陛下宽厚，对待忠臣鲜有下杀手的时候，贤侄大可放心！”

陈牧想了想说道：“李二这人虽然有杀伐之心，但是对臣子还是不错的，比朱重八强多了！”

“朱重八是谁？”

“呃...说了岳父大人也不知道，咱还是说筹集钱粮的事儿吧！”

“对对对，怎么样才能让豪强世家自愿出钱出粮呢？”李世民道。

“也简单，我想朝中眼下肯定为了这事儿已经吵成一锅粥了！”

“可不是，每天早朝都快要成平康坊的花酒局了，一帮子文臣逼着陛下颁布罪己诏，而一帮子武将却要组织兵丁备战，防止民乱，哎！”李世民叹了口气说道。

“咦，岳父大人不是一直在赶路吗，怎么会知道朝中之事？”陈牧好奇地问道。

“呃...贤侄有所不知，在路过长安的时候，我等拜访了几位在朝中为官的同乡，是他们说的！”李世民急忙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陈牧一想，自家岳父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县尉，但是出身可是陇西李氏旁系，往上了说甚至于和当今陛下也是一个祖宗，他在长安有几个当官的朋友也是情理之中的。

当下也不细究，而是直接说道：“既然那些文臣跳的比较欢，那就把这筹粮的事情交给他们，最好是让那些有名望的大儒出面！”

“贤侄啊，先不说那些大儒愿不愿意去，就算是去了，那些豪强也未必会给他们这个面子。要是一家只给个三五百钱的话，还不如不去呢！”李世民道。

“呵呵，不怕钱少，就怕他们抱团不搭理人，只要有人愿意出钱，那这事儿就成了！”

“这怎么就成了呢？”

“岳父大人，世家豪强最在意的是什么？”

“钱？”

“不，他们最不缺的便是钱，很多时候钱对他们来说就是不断增加的数字，毫无意义！”

“权？”

“这个他们虽然在意，但是却不是最在意的！”

“那他们...”

陈牧当即说道：“他们最在意的是名声，好的名声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威慑乡里的利器，同时也是不惧朝廷镇压的护身符，所以他们最在意自己的好名声！”

“这又和他们出钱出粮有啥关系？”

“关系大着呢，只要朝廷给他们来一手勒石记功，保准他们服服帖帖的，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何为勒石记功！”一旁的长乐公主突然开口问道。

“所谓勒石记功，实际上就是找一块大石头，将那些做了好事儿的人的名字以及事迹刻在上面，放在城中显眼的地方，让老百姓记着他们的功绩！”陈牧道。

“这他们就会愿意出钱出粮吗？”

“会！”

说话的是李世民，以他的阅历以及能力自然明白这勒石记功的威力。

那些世家大族在意名声，如果让他们悄悄捐赠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搭理朝廷的。

但是如果由大儒出面，又要将这事儿刻在石头上留给世人观看的话，那可就要谨慎了。

想想，如果你是某地最有名望的大族，灾年只捐赠了10担粮，这事儿要是被刻在石头上，那可就不是记功了，而是天大的耻辱。

所以，即便是为了保住家族的好名声，他们也会全力配合朝廷的。

反之，如果他们依旧无动于衷的话，事后朝廷秋后算账，没了好名声护体，朝廷也可以轻易将他们镇压掉。

真要是这样做了，向来赈灾救民要的粮食是不愁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看向陈牧的眼神更加的火热了。

如此少年才俊，正是他所需要的国之栋梁，顷刻间，李二陛下便起了爱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