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锁玉忐忑不安,用手帕为他擦拭不断流下的汗水,“小姐,公子这是怎么了?”
苏洛儿从容不迫,拿起桌上一个面盆,放在了苏无缺的胸前。
苏无缺像是被人猛推了一把,身子忽然前压,唇齿大开,吐出一口血来,随后就晕了过去。
苏洛儿看着面盆里的血水,峨眉微蹙。她将面盆放回桌上,取下了苏无缺头上的银针,和锁玉一起将苏无缺搬到了床上。
“好好照顾少爷。”
苏洛儿说完,就拿着面盆走出了房间。
厨房里,小灶上放着一只砂锅。
砂锅里煎着苏无缺吐出来的血水。
苏洛儿往里面加了些药粉,等血水烧干后将锅灶分离。放凉,砂锅里的血水和药粉的混合物变成了粘在锅底的一片黑色的污渍。
苏洛儿用药杵将污渍碾成粉末,倒在一张纸上,然后轻轻嗅着粉末的气味。
这味道,似乎在哪闻到过......
青楼!
容瀛所中之毒,也是这个味道!
难不成,兄长和容瀛中的是同一类毒?
可他们此前并无交集,为何会中类似的毒,又是何时中毒呢?下毒之人,用了什么手法下毒呢?
带着这些疑问,苏洛儿在第二天清晨来到了太子府。
容瀛正在提笔写字,写着写着,忽然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
手中的笔一抖,在纸上留下了长长的一划。
他急忙拿起桌上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咳嗽这才逐渐平息。
类似的情况已经在他身上发生过很多次,为此他看过了所有知名的医师,当然也包括宫里的太医。然而众医师对他的病情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这次发病,让他想到了昨日和苏洛儿的约定。
就在这时,下人前来禀报,“殿下,靖安侯府的苏大小姐求见,她说您一定会见她的。”
容瀛点了点头。
下人领着苏洛儿来到书房,见了太子,她仅仅是微微福身施礼。
“见过殿下。”
容瀛给了下人一个眼色,下人退了出去。
“靖安侯有没有再为难你?”
“暂时没有。”
他的目光落在苏洛儿身上,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若是靖安侯再为难你,你可以来告诉我。”
苏洛儿对这话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淡淡道:“殿下,开始解毒吧。”
她的冷淡和自信烙进了容瀛的心里。
他挑了挑眉,“你真的能解我身上之毒?”
“只要殿下配合,解毒不难。”
容瀛轻笑一声,“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苏洛儿不客气地提出了条件:药房、各种药材、炼药的道具以及不许任何人打搅。
容瀛二话不说,满足了她的条件。
苏洛儿要占用药房,府里的御医们当然不答应。
三名御医来到容瀛面前,恳请容瀛收回成命,理由是他们从未听说过苏洛儿这个名字。
在这个朝代,医师这一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即医术的高低和名气挂钩。名气大,说明你医治过的病人多,医术高明。
身为东宫的御医,他们当然不会让无名之辈的苏洛儿取代他们为太子治病,这关乎他们的自尊以及荣誉。当然,他们也看不起苏洛儿,认为苏洛儿就是只懂得一些皮毛、不入流的郎中。
“说完了?”容瀛对御医们的劝谏无动于衷,“说完了就赶紧滚!”
御医们傻眼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可他们知道容瀛说一不二,不敢再多说一句,无奈悻悻告退。
对于容瀛的信任,苏洛儿很是意外。
“殿下真的相信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自那晚为苏洛儿所救之后,容瀛就看出苏洛儿的医术绝不简单。再有就是,苏若儿若要害他,那晚就不会留下药方救他性命。
“你看看药房里还缺什么,我令下人去准备。”
苏洛儿环顾四周,打量着这宽敞的药房。
药架、丹房、休息室、制药室,一应俱全。
容瀛染疾在身,药房里这些配备自然是必不可少。
苏洛儿对药房非常满意,点了点头道:“我们开始吧,请殿下到耳房稍候。”
容瀛不知苏洛儿要怎么做,但也没有多问,直接走进了耳房。
苏洛儿吩咐门外的下人端来一盆冷水,然后进入耳房。
“请殿下坐到榻上,把上衣给脱了。”
容瀛脱下了长衫,再是外衣,只剩下一件内衬时便没了动作。
苏洛儿放好了水盆后走到他面前,“这件也脱了。”
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苏洛儿还没嫁人,因着顾及她的名节和声誉,容瀛犹豫了。
苏洛儿什么男人没见过,勾唇轻笑:“殿下,我们都坦诚相见过了,用不着不好意思。”
闻言容瀛眼眸一冷,脱下了最后一件衣裳。
那晚灯光昏暗,苏洛儿没能看得真切,如今在这大白天,她可是将容瀛这一身丰肌劲骨尽收眼底,一览无余了。
强健的身躯上,肌肉的线条泾渭分明。然而几道长长的伤痕却触目惊心,败坏了苏洛儿欣赏一番的兴致。
苏洛儿虽然好奇这些伤痕是怎么来的,但没有过问,只问了关于中毒之事。
“殿下何时发觉自己中了毒呢?”
“一月前。”
“在那之前,殿下可有觉得不适?”
容瀛点了点头。
“姑娘言下之意,本宫很早以前就被人下毒了?”
“我想是的。”苏洛儿语气肯定,“下毒之人用的是慢性毒药,通常中毒之人会以为自己是得了病,从而没有得到正确的治疗。久而久之,毒素在体内游走,侵蚀五脏六腑,直到因病暴亡。用这种手法下毒,就能掩人耳目,瞒天过海。”
容瀛面不改色,淡然道:“我的毒,还有解吗?”
苏洛儿很欣赏他这份从容。
“办法有倒是有,只是殿下中毒时间已久,毒素或许已侵遍全身,解毒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道理容瀛明白,他早已看开,因此并不着急。
“今后就有劳姑娘了。”
“殿下不必客气,我们是盟友,我为殿下解毒,仅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