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顾长安拖着一身的伤追赶着,还没有走出校场,身子就发虚,直接摔在了地上,那些伤被沙石擦过,就更痛了。
她一时都起不来身。
可是她抬头看,眼前空荡荡,除了校场的草地什么都没有。
她追了一路,不管在后头怎么喊他都不曾回头,现在自己摔倒了,连个背影都看不见了。
顾长安抿了抿嘴,轻声告诉自己,不可以觉得难受,这都是自己该受的,她做了错事,怎么能期待别人一下就原谅自己呢?
可是一瞬间委屈就弥漫了她,刚刚冲马蹄下死里逃生她没有哭,现在却只是跌到一下就忍不住泪水。
噗通。
一个什么东西骨碌骨碌地滚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定睛一看,是个药瓶,飘来了记忆里的味道。
还不等她多想,头顶就传来声音,“拿去,涂上。”
熟悉的声音,顾长安猛地将药瓶握在手里,抬头看向他,“是师傅给你的是吗?”
这药膏她知道,是师傅研制的,对外伤效果极好,她以前练武的时候,顾远从来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她总是一到晚上便一身的伤,云蘅来给自己上课,看到遍体鳞伤的她,没多久就送来了这药膏。
这药膏效果真的很好,涂上去很快就能让伤口结痂,还不会落疤,云蘅当时说这就适合顾长安这样的姑娘家,虽然她是将门之女,但总归是小姑娘,不能轻易就留了疤痕。
所以,她的屋里一直备着这药膏,若是没了,云蘅便会差人及时送过来。
只是决裂后,这药膏她不想见物思人,便扔了。
风崖看到顾长安脸上的泪水,本来想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说道:“跟大人没关系,是我给的,毕竟我刚刚误会你了,这是赔礼,反正给你了,你用不用随你!”
说罢,他又要走,顾长安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着急忙慌地道:“风崖,你帮我跟师傅说一声,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是我太混账了,不知道明辨是非。我现在悔过了,只希望师傅能原谅我,就算是要我死也没问题。”
她这话说得何其肺腑,风崖一开始还不屑一顾,听完后也不知道说什么,闷声来了一句,“我会带到的,走了!”
如今国师府的人有多厌恶顾长安,当年就有多喜欢顾长安。
其中风崖,便算得上是顾长安在国师府中最亲的好友。
顾长安冲风崖一笑,“谢谢。”
风崖瞧见她这副样子,便觉得心里有点复杂难受,不想再多跟她说一句话,扭头便离开了。
而顾长安握着手里的药瓶,如获至宝。
云蘅做了她这么多年的师傅,她一直不曾回报过,直到前世死,她都还欠着他。
他是一个好师傅,她却不是一个好徒弟。
幸好,今生她还有办法可以挽回。
顾长安从校场出来,拖着一副伤体,回到顾家。
顾家的下人见到她这幅样子都震惊,但她无暇去管那些人,就回了自己的芳华园。
芳华园里仆人不多,都是她母亲从苏家带来的,对她忠心耿耿。
再见到这熟悉的院落,恍然的不真实感让她还在门前杵了许久。
“小姐?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来?”
一个蓝衣的婢女正好出来,看到顾长安有些呆傻的样子先是惊讶,然后就注意到了她一身的伤。
她惊呼:“怎么回事,为什么受了这么多伤?”
蓝衣婢女急急忙忙地迎上来,扶着顾长安把她忘芳华园里带。
“芍药!芍药!快来啊,小姐受伤了!”蓝衣婢女冲着芳华园里头喊。
不一会儿,拐角处就立马有个粉衣的婢女冲了出来。
她注意到顾长安这边,两步并作一步地跑上来扶住了另外一边,看着自家主子一身狼狈,满眼担忧地道:“小姐不是去校场吗,怎么带了一身的伤回来了?”
“无妨,进屋帮我上药吧。”顾长安看着这两个陪着自己长大的婢女,脸上总算有了点真心的笑意。
芍药和鸢尾,是母亲在苏家为她挑选的婢女,她们聪明伶俐,前世的时候早早就看出来了顾薇柔的伪善,一直在提醒她。
她却当她们的话做耳旁风,最后被顾薇柔算计,将她们送回了苏家。
而她的芳华园自那后就被顾薇柔的人渗透,再没人对她说一句真心话,彻底成了顾家的走狗。
到她入狱,她才知道这两个婢女哭着上衙门鸣冤,却被官兵活活打死,她在狱里听到这件事时,哭得肝肠寸断。
她们为自己受尽了顾薇柔的欺辱,到头来她却把她们赶了出去。
她坐在屋里,芍药端来一盆水,为她擦拭伤口,低声嘟囔了一句:“是不是校场上,青少爷又为了二小姐欺负小姐了?”
“放心,我只是一点皮肉伤,但柳未青可就惨了。”顾长安嗤笑了一声,他被马踹了那几脚,外表看着是没什么事,但内伤可不轻。
现在又得罪了云蘅,她倒要看看,柳未青要怎么收场。
鸢尾插了一嘴进来,好奇地看着顾长安,“小姐,你怎么突然叫青少爷叫得这么生疏了?”
以前顾长安从来都是未青未青得喊,叫得含情脉脉,哪会这样连名带姓得叫?
“你就当以前的我死了,所以现在不想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顾长安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鸢尾和芍药面面相觑,还不是很适应突然变化的顾长安。
顾长安知道她们的惊讶,但此时她只表达自己的歉意,“以前我为了柳未青做了很多混账事,一直以来让你们受委屈了,不过你们放心,以后这些事情不会发生了,我会保护你们。”
不止是她们,她还有很多人要保护。
鸢尾和芍药当时就傻在了那里,然后反应过来,两个人都泪眼汪汪的,“小姐!”
顾长安立马上前抱住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