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泰倒也光棍，昂着头伸出了手与张无忍击掌三次视为承诺。

得见小胖子上当了，张无忍也没和他客气，指了指门廊下的那堆煤球说道：“小胖子，去搬些煤球过来。”

李泰红着脸刚要说话，就看到大姐冲他努了努嘴，只好怏怏不悦的去了门廊下。

“恩公，这又是什么？”

李佩旋好奇的看着张无忍在铁桌上刷刷洗洗，又见他打开了包袱，里面除了羊肉，还有一些小包的香料和一大捆一头尖一头圆的竹签。

张无忍嘿嘿笑着，没有着急解释，而是将羊肉洗干净后，用小刀切成了小块，串在了竹签上。

见李佩旋一脸好奇，这才开口道：“你先照着我刚才的动作串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扭头又朝李泰喊了一声，“小胖子，动作快点，我这儿都要准备好了。”

门廊下的李泰恨恨的跺了跺脚。他哪里给别人打过下手，而且还是干这种脏活儿累活儿。当他看到满地都是黑乎乎的煤球时，头皮都在发麻，这要是弄脏了自己的手和袍子，那该多恶心啊。

这时候张无忍又高声催促，李泰担心会被大姐责骂，咬咬牙撸起袖子伸出两根手指就夹起了一颗不大的煤球跑了过去。

足有一刻钟，煤球和肉串都已经准备好了，张无忍这才生火，在铁桌上化开了猪油，等到油温七成，立马将肉串放了上去，顿时滋滋作响。

紧接着那包袱里的一个个小包被打开，里面全是调料和香料，盐、花椒、磨成粉末的八角、桂皮和肉蔻，至于辣椒和孜然大唐还没有，至少得等到有能力造出远航的船只才能从拉丁美洲弄来。

随着调料撒上去，顿时香气四溢。刚才还在腹诽的李泰，立马口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淌。

他哪里见过这种吃肉的方式，平日里的烤肉都是大把大把的香料往上撒，可香味却没有如此浓郁，想必吃起来味道也绝非一般。

“好了吗，可以吃了吗？”

李泰着急想要尝尝，眼睛都瞪直了。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张无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擦着汗一边看着旁边撑得翻白眼的李泰，心里却是却是乐开了花。

眼瞧着李佩旋去收拾残局，张无忍抓住时机凑到了李泰身边，小声道：“小胖子，这铁板烧的味道怎么样？”

李泰打了个饱嗝，拍着肚子嘿嘿傻乐，“我现在知道大姐为什么不愿意走了，原来你做的饭食竟然这么好吃。我家的厨子都是饭桶，回去就把他们撵了。”

张无忍一听有戏，眼睛顿时亮了，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等味道散开说道：“那咱们打的赌还作数吧！”

李泰点了点头，道：“你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张无忍嘿嘿一笑，道：“先声明，这件事关系到我和你大姐日后的生计，你应该清楚这有多重要了吧。而且，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和你爹说漏嘴了。”

见李泰点头，张无忍问道：“你那些哥们儿朋友是不是都挺有钱的？”

李泰想都没想便说：“他们没什么钱，都是家里有钱。平日里就想找个生钱的产业，但长安城里普通的生意他们又不肯做，所以整天就是吃吃喝喝。”

张无忍心道果然，一把搂住李泰的肩膀，小声问道：“如果我给他们找一个生钱的门道，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

李泰一愣，连忙坐直了身子，“当然会答应啊，那些**都比我大几岁，最喜欢喝花酒。每月的例份都不够喝的，钱没了还不敢问家里要，整天在我面前哭穷。”

张无忍点点头，想了片刻，又问：“他们的信誉怎么样，不至于答应了事后反悔吧！”

李泰一脸奇怪的看向张无忍，眼神中略带鄙视，“你这是什么话，他们都是在长安城数得上的人家，绝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的。他们不要脸，家里还要脸面呢！”

张无忍拍了拍李泰的肩膀，大笑道：“那好，你回去就去找他们，按照我说的去做。”

两人窸窸窣窣的说了一个时辰，等到日头偏西的时候，李泰才被李佩旋送出了村子。

李佩旋回到院子，见张无忍叼着草坐在井边想事情，磨蹭了一会儿还是凑了过来，问：“恩公，你干嘛把铁桌子送给小雀儿，他又不会用！”

张无忍斜过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别人有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家里人，你倒反过来了。”

李佩旋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这话有歧义，可经不起推敲。

张无忍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我打算让你弟弟给我找找煤球的销路，这件事事先没有和你商量，是我不对。”

李佩旋点了点头，“既然是正经事，那我就不问了，天色不早了，我去做饭。”

三日后，张无忍从后山下来坐在院门口敲打鞋上的泥土，琢磨着弄无烟煤的事情，这时村口来了一架马车，后面还跟着好几辆捆着箱子的牛车。

车子到了近前，李泰那张胖脸从帘子后面露了出来，一下车就大喊大叫：“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说着话，李泰从车上跳了下来，翻身上了后面的牛车，接连打开了几个箱子，里面全是黄灿灿的铜钱，也不知道有多少钱。

张无忍眼睛都看直了，指着李泰道：“我让你去推销，没叫你去当响马打劫啊！”

李泰下了牛车，挠挠头咧着大嘴嘿嘿直乐。

“这不怪我，那些**在我家吃了铁板烧，都快走不动道了。我按照你说的，让他们盘几个店，专门卖烤肉。这个烤肉秘方可以无偿提供，但烤肉用的煤球必须在你这里买。我不知道你的煤球卖多少钱，就一人先收了一百贯。”

张无忍点了点头，心道敢情是这样，然后拽着李泰来到车辕上，撵走了马夫就问：“你弄这么大阵仗，该不会全长安城都知道了吧？”

李泰摆了摆手，回答道：“嗐，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运这些钱的时候，就连他们老子都不知道。他们自己也不会说的，毕竟是用自己的例份在外置办私产，要不是缺钱缺得厉害，他们也不会干这种丢人的事儿。”

张无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这才放下心来，只要这些钱的来路正，自己就揣得安稳，想了想，便对李泰说道：“那好，我这里有几份协议你带回去让他们签了。”

说罢，张无忍从怀里掏出来几张事先准备好的合同，递到了李泰的手里。

李泰展开一瞧，啊了一声，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日后开分店还要在你这里买煤球啊，说实话，你这煤球的价格实在太贵了。”

张无忍气咻咻的一巴掌拍在李泰的脑门上，骂道：“臭小子，是你自作主张管人要了一百贯。这次就算了，以后卖给他们的煤球会低于市场价三成。”

“再说了，我和你大姐就指着这些煤球过日子，我不卖给他们卖给谁去？难不成要我们挑着担子去街上叫卖？”

李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可不敢想象大姐在街上买煤球的凄惨模样。

日落之时，张无忍将李泰送到了村口，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干，下次来我还有好东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