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浑浑噩噩中的杨音韵听到声音,竭力的掀开眼帘,看见在倒塌的废墟中,陈清河踉跄着步伐,怀里抱着两个孩子,朝她走来。
“我的孩子!”
杨音韵凭空生出一股力气,从地上站起,冲到陈清河身前,把两个孩子接过。
大女儿白白净净的,身上没沾着灰,闹腾的正厉害。
旁边有个婶子,帮杨音韵把孩子接过。
可身体更弱一些的小女儿,皮肤黢黑,小脸铁青,已经没了动静。
杨音韵含泪抬起头,用颤抖的声音问:“她......她怎么不哭了?”
“不可能!”
陈清河一把抢过孩子,“我刚才救她的时候还好好的,哭得可起劲了,这怎么会......”
被这么一折腾,十个月的小女儿迷迷瞪瞪的睁开睡眼,看到旁边一大堆人,吓得瘪了瘪嘴,哇的哭出声。
“看,她哭了,没事了。”
陈清河咧嘴一笑,把孩子塞到杨音韵的怀里,随后向后踉跄一步,重重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清河!”
意识昏迷的最后一秒,陈清河仿佛听到了杨音韵焦急的呼喊声......
浑浑噩噩中不知过去多久,陈清河猛然睁开眼睛,大汗淋淋的从床上坐起身。
“女儿!”
陈清河一声惊喊,愕然打量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你终于醒了。”
耳畔传来杨音韵疲惫的声音,她掀开被子,披着睡衣点燃床头蜡烛,眼球通红可见血丝。
大木床靠墙的位置,俩双胞胎奶娃酣睡的正香,砸吧着小嘴似乎做了什么美梦。
陈清河大松了一口气,这才借着烛光,茫然看向四周。
土坯墙,青瓦顶木头房梁,床头贴着泛黄的年画,屋子里唯一算家具的,就只有手打刷枣红漆的红木柜子。
屋子的装饰,哪怕放在八零年初,也寒酸的厉害。
“这是......爸妈家!?”
“你昏迷之后,就被爸用排车拉回去了,我们也只能住在爸妈家。”
杨音韵缩了缩脖子,带着颤抖的哭腔,畏惧说:“对不起,我也不知茅草屋是怎么烧起来的,是我没照看好家和孩子!”
“你......你想打就打吧。”
以往的时候,她把饭做咸一点,就可能挨一顿毒打,更何况是疏忽失火,把屋子烧了。
陈清河翻身从床上坐起,检查了一遍身子,发现并没有伤势,大概只是吸入一氧化碳过多,才昏倒的。
“音韵,以前是我**,我不是人。”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以后再也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
“我要赚钱,让你们娘仨吃饱穿暖,再盖一栋大房子,过最好的生活。”
杨音韵美眸空洞麻木,对他的话丝毫不为所动,甚至不屑理会。
对此,陈清河只能苦笑。
以前他想要钱喝酒赌博,都耍这种花招,说好话从杨音韵兜里骗安胎的钱。
一次、两次,三次......谎话说多了,真话也会变成谎话。
想要让杨音韵改观,只能通过长久的实际行动。
他迅速穿上衣服,拿上手电筒,又从柴房取了两口蛇皮口袋,摸着黑出门。
站在院门口,望着他夜幕中踽踽行走的背影,杨音韵动了动嘴唇,想要问他去哪,最终把话停在喉头。
陈清河一路穿过树林,来到河边。
夜里十二点,蝉鸣蛙声正响亮。
陈清河一路穿过树林,来到河边,开始捉蝉和青蛙。
在后世,麻辣蛙肉、油炸蚕蛹都是炙手可热的美食,可在八零年初,这些东西还只有嘴馋的小孩抓来吃。
如果能把这玩意加工好卖出去,就是一本万利。
之所以要晚上抓,是因为这俩东西白天看见人会跑,晚上用手电筒一照,因为强光反应,就趴在那儿不动了。
不到一个小时,陈清河就抓了整整两袋子,费劲巴拉的扛回家。
路途经过被烧塌的废墟,陈清河扒拉着灰烬,从里面扒拉出一个炒锅,一个炖锅,还有一个炉子。
天一亮,陈清河就要去镇上卖小吃,这些厨具刚好用得上。
看着面前烧塌了的废墟,陈清河的脑子里不停的琢磨一个问题——那场大火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上一世,陈清河一直以为是自己的烟头引燃棉絮,才烧起熊熊大火。
这一世,自己没有抽烟,杨音韵去村头给人做针线活,俩孩子躺在床上安睡,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呢?
是天干物燥,哪里飘来的火星子,还是......有人在蓄意纵火!?
周围没有居民,飘来火星不现实。
被人蓄意纵火很有可能,上辈子陈清河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几乎把村里能得罪的,都得罪了个遍。
八零年代可没有监控,想调查清楚几乎不可能。
到底是谁干的呢......
陈清河拿着手电筒,在附近寻摸一圈,忽然从屋后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打火机。
打火机上,印着穿着暴露,时髦的红发女郎,还有红浪漫洗头房的商标。
看到打火机的瞬间,陈清河顿时脸色阴沉,“妈的,是这三个**!”
打火机是县城洗头房赠送的,陈清河以前经常和陈家哥仨一起去那里鬼混,身上也有同样的打火机。
整个石龙村,只有他们四个人身上有打火机!
昨天早上下过雨,打火机没有沾泥,可见是一天内落下的。
救火的时候,陈家三兄弟不在,那么他们必定是放火的!
上一世,也是这三个人,放火烧死了自己两个孩子!
陈清河怒攥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三个人拼命!
可是......还不是时候。
第一:就凭一个打火机,还定不了他们的罪。
第二:杨音韵和自己的俩孩子,还饿着肚子,居无定所。在报仇之前,得先让他们娘仨吃饱穿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