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义送完了一车水，蹬着三轮车回到了公司。

“小罗，哎呀，你说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一个星期被人投诉了三次，还能不能干了？不能**说话，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不有的是嘛！”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瞪着他，非常碎嘴地喝问道。

“我咋了？我一个人送半个区，蹬个破三轮，你还让**出火箭的速度啊！”罗义擦了擦嘴角的白沫子，声音很大地喊道：“再说送水的不是人啊，稍微晚一会就吹胡子瞪眼的，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啊？都是惯的毛病！”

“哎呀**，你跟顾客吵架还有理了？！说你两句就不乐意了！”中年攥着拳头往前走了两步。

“干啥啊？你还要打我啊，来，你打，你打！今天你要不打你就是我儿子！”罗义低着头凑到中年跟前，跟个泼妇似的。

“……**的……”中年往后退了两步，看着这个无赖，满眼尽是无奈，他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当然不可能随便打人。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小伙见状，赶紧走过来拉开罗义，笑着冲中年说道：“王经理，算了算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粗人，呵呵，粗人。”

被称做王经理的中年就坡下驴，指着罗义骂道：“要不是看在小李的面子上，我他妈今天肯定削你！”

“你削一个，你削一个！”罗义又要低着头往前冲。

“哎哎，你是不是有病啊！”小李赶紧把他拉了出去，王经理还在身后喋喋不休地骂着。

门口，小李拉着罗义坐在台阶上，给他递了一支烟，有些无语地骂道：“你说说你小子，站起来也是一米八的汉子，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老跟人叫什么劲啊！”

“我就不能让他们欺负我！”罗义梗着脖子喊了一句，好似一只好斗的公鸡。

“干的就是这个活儿，那受点气不是很正常嘛，哥们，你得适应这个社会，而不是让社会来适应你！”小李耐心地劝道。

“艹，我就是不能让他们欺负我！”罗义跟神经病似的又喊了一句。

“**，怎么油盐不进呐，那你牛逼把他们全**吧！”小李直接失去了耐心，唰地一下站起身就走。

“哎，李超，晚上吃羊肉串啊，我请！”罗义喊了一句。

“吃鸡毛！”李超懒得搭理他，骑上自己的三轮车就去送水了。

“呵呵。”罗义看着他的背影一笑，脸上的表情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跟顾客吵，跟领导吵，完全就是一种故意做出来的假象，目的就是给别人造成一种他这个人脾气暴躁，做事容易冲动的印象，从而掩盖他的真实面目，以便能做一些他想做，而法律又不允许他做的事情。

……

晚上七点多，李超实在受不了罗义在电话里的磨叽，溜溜哒哒地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烤肉摊。

“哎，超，这边，这边！”罗义站在一张桌子旁招手喊道。

李超走近了一看，吃惊地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见罗义身旁还坐着一个人，手里正攥着好几串羊肉低头猛撸呢。

“**，不会吧？莫非是我看花了眼？！”李超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也难怪他会这么惊愕，因为那人正是下午刚和罗义吵过架的王经理。

“小李，快过来坐啊，你杵在那儿干啥，中了葵花点穴手啦？”王经理抬头看向他，咧着油汪汪的大嘴笑道。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太快！”李超咬牙骂了一句，顶着一脑袋问号走了过去，指着他和罗义问道：“王经理，你俩这是……玩啥呢？”

“哎呀，你不要大惊小怪了，同事之间吵两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有什么打紧？进了公司门，咱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而且小罗已经给我道过歉了，我也不个鼠肚鸡肠的小人，这事儿吧，就算翻篇了，以后谁都别再提了！”王经理笑呵呵地说道。

“对，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罗义在一旁龇牙道：“你要吃啥自己点吧，今天你就是想吃人参果，我都让猴哥想办法给你整来！”

“兄弟，你可以的，没看出来啊，还有这两把刷子。”李超斜眼看着他，悄悄竖了竖大拇指。

“是你自己看走眼了，其实我是个连环杀手。”罗义在他耳边低声笑道。

“杀鸡毛，羊肉串杀手还差不多。”李超白了他一眼，坐到了王经理身旁。

罗义有些猥琐地笑了笑，冲老板喊道：“再来三十个串，五斤烤羊排，六个腰子！”

“哎呀，小罗，太多了太多了！”王经理假惺惺地客气了一句。

“多乎哉？不多也！”罗义文绉绉地回道，随即抓起啤酒瓶给王经理的一次性纸杯里倒满，又给李超和自己也倒了一杯，举杯道：“那啥，王经理，我这人脾气不好，也不会做人，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和我一般见识，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来，超，咱一起干一杯，感谢的话就不说了，以后你们看我表现就完了！”

李超见他这么懂事儿，也挺高兴，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王经理又撸了两串滋滋冒油的羊肉，大脸蛋子红扑扑的对罗义说道：“小罗，做人得往前看，你们还年轻，好好干，以后机会有的是，别看咱现在就是个送水的，让那帮丫挺的看不起，但咱以后是个啥人物，那他妈谁也说不准，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你说对不对？”

“没错，经理，你这话说得一点毛病也没有，你放心，以后顾客再骂我，我就当被狗咬了，不跟他们计较。”罗义连连点头地应道。

“哎，对了……”王经理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感觉不对，瞪着眼珠子骂道：“**，你不能这样说，顾客是咱的衣食父母，你怎么能骂他们是狗呢！”

“不好意思，经理，我嘴瓢了，我是狗，我是狗！”罗义点头哈腰地笑道。

哈哈，李超在一旁咧着大嘴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