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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苏巧巧从七岁起被查出白血病,爸妈一直奔走在为她治病的道路上,甚至不惜冒着高龄产子的风险生下我。
他们需要我的脐带血,救我姐的命。
可惜,她的病情没能因为一次干细胞移植彻底治好,很快又发生了反复。
于是小小的我就又变成了我姐的血包。
只要她需要,我就得被爸妈从课堂上带去医院抽骨髓。
抽骨髓的针头又长又粗,硬生生从我稚嫩的脊椎里扎进去,疼得我大声哭叫,拼命挣扎。
我妈只是帮着医生按住我,敷衍地安慰。
「忍着点,你姐可比你难受多了。」
我不明白,我姐的病痛并不是我带来的,为什么要我也和她一起承受这一切?
我爸不耐烦地告诉我。
「你这条命是因为你姐才来到世上的,要不是为了给你姐治病,我们怎么会生下你?」
后来,他们干脆给我办了退学,全职在医院照顾我姐。
平时我是端茶倒水的保姆,需要时又变成了移动血库。
我懂事得连隔壁病床的奶奶都看不下去了,经常暗中偷偷塞给我一些果子、糖块,还会帮我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但好景不长,那天我再次被推去抽骨髓,回来的时候,奶奶的床已经空了。
他们说,奶奶死了。
我不懂什么叫死了,只是拼了命地哭,说我要去找奶奶。
我爸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你姐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晦气!」
我妈推着我姐的轮椅,抹着眼泪从病房外走进来。
我姐脸色苍白如纸,鼻子下面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她拉住我爸的胳膊,我爸立刻从凶神恶煞转变成温柔。
我在一旁看呆了,哭都忘了哭。
原来我爸并不是脾气不好,他只是对我脾气不好。他对姐姐的时候,就变成了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爸爸。
我妈掏出化验单,又开始哭。
「巧巧的器官已经开始多发衰竭了,医生说,如果不换肾的话,活不过三个月。」
「咱家没钱又没人脉,要是等医院给匹配肾源,巧巧的身体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我爸那天晚上抽了一整包烟,最后恶狠狠地把烟头摔在地上,目光转向我。
「这不是还有妙妙吗?她身体健康,少一个肾就少一个,又要不了命。」
我姐满怀歉意地看着我,虚弱开口,说出的话却让我浑身发冷。
「那就拜托你了,妙妙。」
我又稀里糊涂地被送上手术台,只是这一次,我没能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