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许,醒醒。」
我的身体失重,被人抱了起来。
缓缓睁开眼,映入的是兄长那张焦急的脸。
「哥…哥哥。」
我颤抖地喊出了声,眼泪决堤,从眼眶冲出,无声地流下。
「哥哥在,没事了。」他柔声安慰我。
真好,哥哥还在,我也还在。
镜子里映出我的脸,无瑕,胜雪。
再也不是那张可怖的脸。
记不清我有多久没照过镜子了,上一世我出了事后,哥哥把府里的镜子都砸了。
从小到大,他都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
「知许,你手腕受伤了,怎么不在榻上好生歇着。」哥哥推门而入,略显不满地说着。
「这点小伤,没事的,哥哥太紧张了。」
手腕处的烧伤,是我故意的。
这点痛,跟前世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我会留着这个伤疤,时刻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
「知许,真庆幸你晕倒了,你要是进去了,我不敢想。」
哥哥心有余悸。
他最是知道我,为了他,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只是,以后都不会了。
「太子怎么样了?」我岔开话题。
他眉头深皱,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伤的很重,现在还未醒来。」
我低下头,双手捧着脸,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宁辰安,好好享受吧。
我的肩膀剧烈抖动,哥哥以为我在哭。
「太子…他会没事的,太医院的人都去了。知许,你别着急。」
「哥哥,我没事。」我扬起笑脸看着他。
他以为我在故作坚强,临走时还偷偷抹了把眼角的泪。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鼻头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在上一世,他为我寻医问药,为我步步筹谋。
嫂子告诉我,那些日子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驰骋沙场,流血不流泪的大将军,却常常在夜里被惊醒后偷偷抹泪。
而这一切皆因自己的不清醒。
翌日,皇上召我入宫。
「太子出宫未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圣上震怒,以失职为由处死了太子身边的侍卫数十人。
「知许,这时召你,怕是不善。」
哥哥忧心忡忡。
该来的总要来,避无可避。
只可恨太子自己犯了错,却连累了数十条旁人的命。
大殿内。
皇帝高坐龙椅,脸色阴沉。皇后在旁,泪眼涟涟。
云卿竟也在殿内跪着,弱柳扶风的样子,招人怜惜。
气氛压抑。
「臣女叩见皇上。」我双手伸向头前,俯身叩首。
手腕处的伤痕在不经意间显露了出来。
「向知许,怎么你就安然无恙,太子却伤的如此重,至今生死未卜。」
皇后用帕子抹了抹泪,语气却冷的像冰。
我一阵恶心,就这是这些上位者的嘴脸,旁人的命算不得命。
「臣女赶到时,火势已无法控制。本想冲入火场,却被热浪拍晕在地。
「臣女恨自己无能,不能救出太子,自请陛下责罚。」
我语气诚恳真挚,态度谦卑有礼。
「皇上明鉴,房内无端起火,而向姑娘怎就恰好在那,实在是惹人怀疑。」
云卿张口就来,原来是在这等着我。
这场大火,确实是意外。太子醉酒,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不难推断,房内起火,云卿叫不醒太子,便自己先跑了出来。
「向知许,你说。」
皇帝指了指我,语气不善。
我总不能说自己倾慕太子,派了人整日打探他行踪。
「我与太子自幼相识,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倒是你,一位身份不明的女子,潜在太子身边是有何企图。」
「上京谁不知道你爱慕太子,我与太子两情相悦,难说你不会心生嫉妒,做出恶毒之事。」
云卿高声说道,帝后两人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云卿区区商贾之女,她自己眼里的两情相悦,在旁人看来却是妄想攀高枝,上不得什么台面。
虽知自己没必要跳入自证陷阱,但是不打消皇上的疑虑,怕生出不必要事端。
「臣女昨日一早就与京中几位好友前往弘法寺上香。回府途中正好路过,听到人呼救,这才前去查看。
「京中几位贵女及寺庙住持皆可为臣女证明。」
皇帝脸色柔和了几分,让我起身回话。
我瞥了眼旁边的云卿,漫不经心道。
「辰安哥哥一向规言矩行,笃实好学,是众皇子的榜样,怎会贪图片刻的享乐。」
「哼,肯定是这狐媚子带坏了太子。太子若有事,饶不了你的。」皇后气急。
云卿引火烧身,吓得不敢动弹半分。
看来这女子也是如我以前那样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