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江禹枫的眉心紧紧蹙在一起。
他的脑袋正一突一突的跳着疼。
就在不久之前,他去了陈妙音那里,陈院长、顾星泽和白皓宇都在。
他一到,陈院长就问了他辞职信的事情,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院长是京市佛学院的副院长。
他没有在江家的公司任职,而是在京市佛学院当了佛学专业的老师。
年初刚评上的教授职称。
江禹枫眸光微暗。
这封辞职邮件,是他准备出家之前,了结俗务时递给陈院长的。
现在出家的行程得暂缓三年。
辞职倒也不必着急。
他还可以在佛学院再待三年。
后来,陈院长离开。
他被顾星泽和白皓宇两人拉着留下来品香喝茶聊佛法。
陈妙音也献宝一样,点上了她新合的香。
陈妙音说,那是一款能沉静心神,适合礼佛参禅的禅香。
可是,香才一点起来,他就感觉,香味过于厚重浓烈了一些。
但顾星泽和白皓宇都连声称赞,他也就没多说什么。
随着燃香的时间越久,气味越发浓烈。
不太好闻,但也勉强能忍。
其实他老早就发现了,陈妙音在合香上,天赋不高。
但陈妙音毕业于佛学院,跟顾星泽白皓宇等人颇有些共同话题。
而且,陈妙音还是个特别安静,特别善于聆听的姑娘。
一来二去的,陈妙音就成了他们这个圈子里,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
泡一壶茶,点一炉香,陈妙音总是一脸认真的听大家论佛,时不时能说出一两句算得上不错的见解。
可是今天,陈妙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顾星泽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竟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直到顾星泽伸手在陈妙音眼前晃了晃,才唤回陈妙音的神志。
然而,陈妙音并没有理会顾星泽,而是目光落到江禹枫身上,突然说道:“今天上午的时候,我在云栖雅筑度假山庄那边看到一场婚礼,远远的看着,那新郎长得跟你好像。”
闻言,顾星泽和白皓宇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明白陈妙音怎么突然说起旁人的婚礼。
而江禹枫,当他听到陈妙音提起云栖雅筑的时候,就轻轻蹙了下眉。
片刻后,轻蹙的眉心松开,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他放下茶盏,淡声说道:“不是像,那就是我。”
一下子,顾星泽和白皓宇两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你结婚了,怎么没有通知我们?”顾星泽咋呼出声。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白皓宇也说道。
然而,紧跟着,顾星泽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妙音是上午看到你的婚礼的,那这么说的话,这会儿是你的新婚夜啊!
洞房花烛夜,你不陪新娘子,出来跟我们几个喝茶?”
这话,就差没说江禹枫缺心眼了。
白皓宇还一脸认同的模样。
江禹枫抿了口茶,他跟叶汐梦的婚姻以及婚内协议,他没打算拿出来闲谈。
本来好好的品香论佛,在陈妙音提起他的私事的时候,就已然变了味道。
再加上屋子里充斥的,太过浓郁厚重的香气……
江禹枫放下茶盏,微微颔首说:“你们玩着,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就先回去了。”
顾星泽和白皓宇都不是笨的,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江禹枫这是不想提自己私事的意思。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继续挽留江禹枫论佛。
江禹枫起身拿起外套,即将出门之际,陈妙音却追了过来,说:“禹风,我送送你。”
“不用。”
尽管江禹枫拒绝了,但在他等电梯的时候,陈妙音还是跟了出来。
“禹风,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不会结婚的吗。”不知什么时候,陈妙音的眼眸中已经裹了一包泪。
江禹枫眉心蹙起,若是叶汐梦在场就会发现,江禹枫的清冷,也不全都是赤诚的不染尘埃的清冷,这份清冷也有凛冽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
那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仿佛把周边的空气都沾染得冷寂了几分。
“这是我的私事。”江禹枫说。
“禹风,你知道我的心意的。”
陈妙音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滑落,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是最容易激起男人保护欲的姿态。
可江禹枫却一点也没有为之动容,周身清冽冷意不曾消解分毫。
“陈**,请你注意措辞,我不想让我太太误会什么。”
“可你分明说过,你不会爱上任何女人,也不会跟任何女人结婚。”
陈妙音语气凄楚,眼泪更是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滑落。
她上前两步,似乎要去挽江禹枫的胳膊。
江禹枫后退一步避开。
恰这时电梯到了。
江禹枫径直走进电梯。
陈妙音还想跟进去,却被江禹枫一道凛冽的眼神震慑,没敢再纠缠下去。
……
离开陈妙音的住处不久,江禹枫的偏头痛就发作了。
他坐在驾驶座上,紧蹙着眉心,时不时按揉一下额头或者太阳穴的地方。
他很小的时候发生过一桩意外,很凶险。
是一位高僧救下了他。
后来,他曾一度患上过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偏头痛的毛病,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他之所以会信佛,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就好像心理暗示一样,在寺庙里,看着一个个穿着僧袍的僧人,听禅师高僧们讲经论道,嗅着袅袅禅香的时候,会让他格外有安全感。
也能让他整个人平静下来,连偏头痛的毛病都能得到些许缓解。
那时候他还小,他的心理医生跟他父母建议,可以让他多多接触让他有安全感的事物,多去寺庙走走看看……
今天,大概是应酬婚礼太累,又或者陈妙音合的香太过浓烈,导致了他的偏头痛发作。
他紧蹙着眉心,开车行驶在夜幕中。
城市的街景在疾驰的车速中飞速后退。
他名下的房产很多,离开陈妙音的住处后,他原本想去另一处居所的。
但偏头痛越来越剧烈,别的住处离得又都太远。
权衡之下,他决定去距离这里最近的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