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州的脚步不自觉地向她靠近。
江滟握住了他的左手,完好无损的左手,掌心温热,宽厚有力,手腕的脉搏蓬勃跳动。
她不禁想起上一世陆淮州浑身鲜血,抱着她流泪的样子。
一个人外表再怎么强势,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也会受伤,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江滟下定决心,这一世,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她望进男人漆黑的凤眸,轻声问他:
“张妈切的牛排太大了,你可以帮我切小一点吗?”
“当然,当然可以。”
陆淮州赶忙拿起刀叉,握惯了枪的大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他不是在做梦吧?她居然让他帮忙切牛排!
自从他们之间撕破脸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么温馨的时候了。
江滟望着男人俊美的侧颜,思绪飞到了很久以前。
他们曾经有过一段很甜蜜的时光。
她是带着目的蓄意接近,他却是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顾。
都说陆氏总裁日理万机,平时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
可他却为了她,学会了做饭,学会了煮养生茶,一饮一食都亲自把关。
短短三个月,就连她一向病弱的身体都调理好了不少。
可惜,上一世她一心扑在夏易那个渣男身上,辜负了陆淮州的一片痴情。
后来又恨他囚禁,三番四次试图逃跑,导致两个人之间越闹越僵,陆淮州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铁板牛排还在滋滋冒着热气,热油溅到男人的手背上,烫出红痕。
他却毫不在意,将切好的牛排用叉子叉起来,递给她。
江滟却摇了摇头说:
“你喂我。”
陆淮州弯腰将牛排送到她的唇边,另一只手托着纸巾在下面接着。
平时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总裁,现在弓着腰举着胳膊,熟练地喂她吃饭。
江滟张嘴咬住了牛扒,勾人的桃花眼弯了弯,柔软的舌尖轻轻推了一下叉子。
这一点细微的力道顺着叉柄传到男人敏感的指尖,陆淮州只觉得喉咙有点干,心脏用力跳了一下。
好想亲。
那一夜女孩红着眼尾的样子,每次回想起来都让他血脉喷张。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别又把人吓跑了。
陆淮州将心里那些肮脏龌龊的念头隐藏好,兢兢业业地伺候女孩吃饭。
他切一块,江滟就吃一块,偶尔指挥他喂一口汤,或是夹一点别的菜,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照顾。
仿佛他们又回到了曾经热恋的时候,仿佛后来的那些争吵和冲突,从未发生过。
陆淮州做的每一顿饭,都像他对待工作项目一样认真。
餐车有三层,第一层是开胃小菜和汤,第二层是正餐,第三层是饭后甜点,全都用特制的保温罩盖着。
从厨房到卧室短短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也要最大程度地保留食物的风味。
以前江滟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现在她才知道,为了让她好好吃一顿饭,陆淮州真的称得上是煞费苦心。
饭后甜点是她爱吃的芒果布丁,刚才张妈告诉她,为了给她做这个布丁,陆淮州把京市最好的芒果都买断了。
亲自从几十个芒果里面挑了最好的果肉,才做了这么一小碗。
布丁分量不大,江滟很快就吃完了。
她眨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问男人:“好吃,还有吗?”
陆淮州将空碗放回餐车,用餐巾纸细细地帮她擦拭嘴角。
“芒果不能多吃。你要是喜欢,我明天继续给你做。”
江滟将嘴凑到他的手边,在男人即将收手的时候,握住他的手腕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
“我今晚就想吃。”
那么多芒果,买都买了,要是不赶快吃,放坏了多可惜。
陆淮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感受着女孩指尖温润的触感,有一瞬的失神。
“好,我给你做。”
他不知道为什么女孩今天突然又对他这么好,明明前几天才对他恶语相向,说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
他不敢想,更不敢问。
生怕这又是她的一次蓄意欺骗,生怕这镜花水月的美好被残忍打破。
“陆淮州,我可以去楼下走走吗?你给我种了一园子的鸢尾花,都不知道开花了没有。”
江滟抓着他的手晃了晃,手铐发出叮铃的脆响。
陆淮州一怔。
这句话将那些他刻意忽视的不愉快的回忆全都唤醒了。
他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
他就知道,女孩肯定是有目的,才会突然对他这么好的。
“这次又是什么?”
“什么?”江滟没有反应过来。
“上次你说要用书房电脑查点资料,转头就把陆氏集团的系统黑到瘫痪。”
“后来你说想去厨房自己弄点吃的,出来的时候把菜刀抵在自己脖子上,逼我放你走。”
“这次你要去花园,花园里有什么?嗯,你不会是想土遁吧?”
江滟被男人的脑回路惊到了,她真的只是想看看他为她种的花而已啊。
“不是,你听我说……”
陆淮州却根本不听她解释,抓起床头的遥控器操作了两下,手铐的链条立马收紧。
江滟被迫张开双臂,后背贴着床板,两只手一左一右被固定在床头,动弹不得。
这个姿势很没有安全感,她有些慌了:
“陆淮州,你冷静一点……”
“江滟,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不用背着我去偷陆氏集团的机密,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会告诉你。”
“但是你不能离开我。不能。想都不许想。”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江滟眼中顿时浮起一层水雾。
“疼……”
“活该你疼。”
话是这么说,但男人手上的力道却还是松了一些。
“这点力道都受不住,还敢跟我耍花招?”
“江滟,只要我想,我有一万种方法把你折磨到生不如死。”
“再敢离开,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让你永远下不了床,每天只能敞开/腿/被我*。”
男人的呼吸有些粗重,目光中闪烁着破碎的委屈,又带着几分疯狂的偏执。
江滟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上一世,她最害怕他这个样子,最怕他这种偏执疯狂的占有欲。
但是这次,她看懂了男人眼里的惶恐和无措。
他只是害怕被抛弃。
陆淮州就是这样的人,嘴上说得吓人,但其实一点都舍不得伤她。她生病的时候,他比谁都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