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好歹吃一点吧,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江滟听到这个称呼,恍惚了一下。
上一世,陆淮州身边的人都喊她“夫人”,但其实他们从没领过证。
张妈推着餐车走进来,略显苍老的脸上尽是担忧,
“自从您回来,都连续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江滟睁大眼睛看着她,在被子下面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很疼,不是梦。
“张妈,把你的手机给我看一眼。”
“夫人,”张妈有些为难,“陆总吩咐了,您使用任何电子设备要经过他同意……”
“我只看一眼日期,不抢你的。”
日期显示的,她回到了一年之前,她刚刚被陆淮州囚禁的时候。
她真的重生了!!
蘑菇汤盛在陶瓷雕花碗里,表面用奶油拉花做出一朵鸢尾花的形状。
江滟舀了一口汤,奶油混合着黑松露的鲜美味道在舌尖绽开。
“真好。”活着真好。
咚。
张妈吓了一跳,手里刚拿起来的保温罩又掉了下去,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江滟抬眸,只见张妈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她不明所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耳朵鼻子,嗯,都是完整的。
“张妈,怎么了吗?”
“夫人,您……您刚刚,是不是笑了?”
江滟怔了一瞬。
上一世,她被陆淮州囚禁在这里,每天不是绝食就是砸东西,要么就是闹自杀。
陆淮州不在的时候,她能勉强吃上两口饭,但绝不会有好脸色。
因为她知道,这个房间里面全是摄像头,陆淮州肯定坐在某个屏幕后面监视着她。
他喜欢看她笑,她就偏不如他愿。
江滟心里一时有些酸涩,冲着摄像头的方向抿嘴笑了一下,清晰地说:
“这个汤很好喝,我很喜欢。”
“陆总陆总陆总陆总!!!”
徐助理一阵风一样地飞进了书房,撑在书桌前大口喘气。
陆淮州从文件里面抬起头,微微皱眉:
“徐良,你能不能稳重一点?不要遇到一点事情就一惊一乍的,这样显得很不专业。”
“陆总,”徐助理喘匀了气,“您快去监控室看看,夫人笑了。”
“什么?”
陆淮州猛地站起来。
起得太急,把桌上的杯子碰倒了,咖啡全洒在文件上。
“夫人终于笑了,她笑了,真的笑了!笑容有辣——么——大!”
徐助理手舞足蹈地比划。
下一秒,陆淮州人已经在书房外,卷起一阵狂风。
文件被吹起来,零散落了一地。
徐助理叹了口气,弯下腰,老老实实地把文件捡起来摞好,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然后对着文件鞠了个躬,双手合十,在心里虔诚地道歉。
几十个亿的合同啊,还是要礼貌对待。
监控室里,陆淮州盯着屏幕上放大的俏脸,连一丝细节都不错过。
女孩今天心情不错,破天荒地每样菜都吃了好几口,还跟张妈有说有笑的。
陆淮州一边看,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
黑松露是意大利顶级品牌**的,牛肉是今天早上从北城空运来的,红酒产自法国勃艮第……
难得能有一顿饭这么合她的胃口,他一定要把所有细节都记下来,免得下次做不对。
“徐助理,去查一下现在卧室的温度湿度。”
“是,卧室温度是24摄氏度,相对湿度百分之40。”
“另外,夫人刚睡醒午觉,床垫加热功能用了最低档。”
陆淮州就像是一个底层小员工在认认真真地做笔记。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价值不菲的定制钢笔,这只手平时动辄就能签几十上百亿的项目,此时却在一笔一划地记录午餐的烹饪过程。
徐助理在边上小心翼翼地问:
“总裁,我看今天夫人心情挺好的,您要不要……”
“不行。”
陆淮州很坚决地拒绝了,
“她不想看见我。她今天好不容易开心一些,我去了,就都毁了。”
他抬手揉了揉鼻梁,掩盖住眼里的落寞。
自从那一夜的失控之后,她就再也没给过他一个笑容。
说到底也是他咎由自取。只要稍微查一查,就会知道女孩是带着目的接近,为了她那个未婚夫。
但他却选择无条件地相信,又难以自抑地沉沦。
甚至当她打算回到未婚夫身边的时候,他却失控地将人绑了回来,按在落地窗边*了一夜。
他本以为室内已经足够温暖,就连窗玻璃都自带加热功能,小姑娘应该不会着凉了。
可她还是生病了,连着发了几天的高烧,几乎是到鬼门关走了一遭。
从此,她恨死了他。
而他,固执地囚禁着她,却不敢露面,只能躲在监控室偷偷注视。
敲门声将陆淮州的思绪拉回来。
“陆总,夫人说要见你。”
陆淮州手一抖,钢笔的墨汁在笔记本上晕开一片。
江滟坐在床边,望着这个装潢豪华的卧室。
这是整个锦园最大的主卧,墙边的柜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钻石,最小的都有一个指节那么大。
这个展示柜是陆淮州专门定制的,里面的钻石每周都会换一批新的。
她喜欢钻石,陆淮州就恨不得把全世界的钻石都买给她。
上一世,她听信了外界传言,认为陆淮州是一个不近人情、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以为他对她这些毫无底线的宠爱,都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以后可以更好地折磨她。
门被推开了。
男人一身西装穿得一丝不苟,垂手站在门口,似乎不确定是否应该走进来。
江滟对他笑了一下:“你来了。”
她一笑,就连满室的阳光都失了颜色。
陆淮州失神地望着她,呼吸不自觉重了几分,目光中流动着汹涌的情愫。
还有一份患得患失的惶恐,生怕这不是真的。
“傻站着干嘛呢,过来呀。”
女孩向他招手,她的手白皙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