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季菀拂过诊断书上刺目的字眼，眼眶微微干涩。

若不是再三确认，她断不会相信才二十六岁的自己竟然会身患绝症。

早在父母早逝后，她便惜命得紧，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没人回答她心底的疑问，亦如没人知道她过得到底有多苦......

晚上。

季菀结束忙碌的工作回家。

褪下白大褂，她却依旧不能有片刻松懈。

客厅内，一个高瘦的男孩子正蹲在地上玩积木，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

二十岁的少年，脸上却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懵懂。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过来，呆滞的眼眸立即澄澈了几分。

“姐姐回来了，栋栋要抱抱......”

季菀敛去脸上的疲惫神色，强挤出一丝笑意走了过去。

“栋栋今天在家，有没有乖乖的？”

季义栋点了点头：“自己吃饭，自己上厕所......”

季菀揉了揉他的脑袋，欣慰的笑容背后尽是苦涩。

姐弟俩相依为命的这些年，季菀不光是姐姐，更是季义栋的监护人。

小时候一场高烧，让季义栋的智商永远停留在了八岁。

而父母也是在为他奔波求医的路上，车祸而亡。

想起自己脑颅内的肿瘤，季菀佯装的微笑有些力不从心。

身患绝症，她担心的不是自己。

而是自己走后，心智不全的弟弟该怎么办。

将季义栋哄睡之后，季菀开始收拾客厅的狼藉。

“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连忙接通。

“昀琛？”

“嫂子，琛哥喝多了，正在念叨你的名字呢。”听筒那端传来的大学同学张宾的声音。

闻言，季菀的心倏地揪了起来。

“我马上来。”

收到地址后，她匆匆打车过去。

菲斯酒吧。

季菀找到包厢，看着敞开的门正要入内，却听得里面的讨论声隐约有她的名字。

“你们猜季菀还有多久才能到？”

“上次我们打完电话她半个小时就赶来了，这次我觉得最多五分钟她就会出现。”

一阵哄笑声后，有人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狼来了的把戏玩了好几次，我估计她这次不会来。”

那人话音刚落，立马有人冷嗤：“就凭她对琛哥的感情，世界末日她也会赶来。”

门外的季菀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只觉得浑身发凉。

原来，又是他们的玩笑，自己却再一次信以为真。

心脏被莫名的东西扯得隐隐作疼，让她呼吸窒息。

“你怎么来了？”身后突然传来闫昀琛的声音。

季菀一愣，转头看向他。

包厢内的众人听到声音，也都纷纷噤声。

张宾走了出来，看向两人的眼神有些闪烁。

“我们在玩大冒险游戏，你们要不要一起......”

闫昀琛看着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被人动过，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转眸看向季菀，沉声道：“你回去吧，我没喝多。”

季菀手心蜷了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如常。

“明天还要工作，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闫昀琛点了点头：“嗯，谢谢关心。”

听着他那敷衍中透着疏离的话语，季菀只觉心头沉闷。

两人七年感情，竟然寡淡到了这般境地。

是时光残酷，还是情不由人。

季菀转身离开，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眸底的酸涩。

酒吧门外，夜风吹拂，带来阵阵凉意。

季菀走在街头，看着城市夜景万家灯火，莫名觉得自己心无归处。

“若不立即做摘瘤手术，你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

脑科医生说过的话又一次在她耳畔回旋，带来阵阵回鸣。

最后30天，她还能干些什么呢。

季菀恍惚走着，突然，一阵刺目亮光袭来，汽车刺耳鸣笛声也急促响起。

她抬手挡住眼，还来不及看清，一阵碰撞声响彻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