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语姝站在栖凤楼上,望着远处庆国公府和镇国将军府火光冲天。
血红色的火焰像是在炙烤她的五脏六腑,林语姝“噗”地呕出一口黑血。
身后,南怀朔身着赤金腾龙团纹龙袍,搂着满头珠光宝玉的林青柔走近。
“姐姐在看庆国公府和镇国将军府抄家呀,只可惜你被陛下囚禁在这栖凤楼里,无法到近前仔细看看这场热闹。”
“镇国将军竟然妄想抵抗,被陛下下令当场斩杀,头颅就挂在菜市口示众。镇国将军府和庆国公府全府上下一个活口也没留,听说两个府里的花都被血染红了。”
“还有......驸马爷也被杀了,长公主殿下大义灭亲,亲口指证他与镇国将军、庆国公府勾结,意图谋反!”
林语姝死死盯着林青柔,猛地暴怒起身扑向她,却被林青柔身边护卫狠狠地按住。
“镇国将军是你的大伯,驸马爷是你的堂兄啊!你若要这皇后之位,我给你便是,你怎么能如此心狠下手屠杀自己的亲人?!”
“这皇后之位本就是我的!镇国将军和驸马爷是你的父亲和兄长,他们何时把我当成亲人?他们和你都像你娘当年一样,从不把我和我娘放在眼里,所以她得死,你们也要死!”
林语姝心中骤然一凛,她娘不是病死的吗?难道是被二婶和林青柔害死的!
林语姝吃力地挣开护卫的手,抬起头看向南怀朔,眼中充满愤恨和绝望。
“当年我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你,为了助你登上皇位,我让父兄和外祖家做你的靠山,我更是亲手调制毒药替你清除异己!”
“为了你,我甚至无法生下一个孩子!如今你才刚登基不过三年就斩杀功臣,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议论吗?”
林语姝眼中流出血泪,抬手摸着自己遍布黑色淤痕的脸。
她善炼毒,在南怀朔的唆使下,她日日调配毒药。
不过两年她就因为涉毒过深,脸上出现黑色淤痕,毁了她引以为傲的美貌。
更让她心痛的是,体内淤毒让她终身不育!
毁了容又无法生育的林语姝,只能眼睁睁看着南怀朔将一个又一个的侧妃和侍妾抬进府中。
南怀朔居高临下看着林语姝,神情冷漠。
“当年娶你是朕这辈子最身不由己的选择,朕爱的一直都是柔儿,如今她怀了朕的孩儿,你该把属于她的位置让出来了!你父兄和外祖一家目无君上,他们能活到今天应该感谢朕的仁慈。”
“不妨告诉你,你无法生育因为新婚之夜我给你的那杯合欢酒,并非炼毒。”
林语姝不敢相信地看着南怀朔满脸恶意的笑,巨大的愤怒和悲痛让她浑身颤栗。
这个她爱了十五年的人,竟然在新婚之夜的合欢酒里下了绝子药!
可笑她炼毒无数,竟然被枕边人算计而不自知。
“哈哈!哈哈哈哈!”
林语姝疯癫的狂笑,抬手拔下头上的玉簪子。
“南怀朔!林青柔!你们好狠!是我瞎了眼,竟然将畜生认作姐妹、当成夫君!”
护卫们见状,匆忙冲过来要按住她,可是他们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林语姝扬手便把玉簪子狠狠插入自己的脖颈,再拔出时,黑血四溅!
多年来不间断地调配毒药,林语姝知道自己的血液已经变成了剧毒。
想要她死,不脱层皮可做不到!
黑血溅到林青柔的脸上,霎时滋滋地冒起黑烟,黑血在滴落的地方生根发芽,迅速开始向外扩散,在林青柔脸上形成和林语姝脸上一样的黑色淤痕!
“啊!啊啊!”
林青柔痛到惊呼,南怀朔第一时间转身要逃,完全不想护住身边受伤的林青柔。
可惜,养尊处优太久,现在的南怀朔躲不开,四溅的黑血瞬间落在南怀朔眼睛上,一声怒吼传来。
“啊!朕的眼睛!给朕杀了她,杀了这个毒妇!”
护卫纷纷拔刀,向着狂笑癫狂的林语姝挥刀便砍。
林语姝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狰笑着看林青柔脸上的黑色淤痕和南怀朔瞎掉的左眼。
没过多久,林语姝便被乱刀砍死,尸身残缺不全。
“林语姝”似是飘到半空中,惊讶地看着血泊中的自己被人拖走,她的魂魄竟然还未消散。
她跟着自己残破的尸身到了乱葬岗,两个护卫用草席把林语姝一卷,嫌弃地丢在地上。
“这毒妇刚当上皇后三年,父亲、兄长和庆国公府外祖一家全部被杀,本来我还挺同情她。但是没想到她这么毒,我手上沾了她的血,不知道这手还能不能保住。呸!真他妈晦气!”
一个护卫狠狠地说。
“别胡说赶紧走,这人没准命里带煞,可招惹不得。”
另一个护卫拉着刚才说话的护卫匆匆忙忙地走远了。
“林语姝”看着破旧的草席,近乎痛快地想着。
“这就是自己的报应!乱刀砍死,裹着草席扔到乱葬岗,连个埋骨地也不配有!谁让自己害了父亲、兄长和外祖一家,真是活该!”
无知无觉地过了许久,月上柳梢头。
黑暗中一个身着藏青色道袍的老人,手提着羊角风灯,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老人走近了,林语姝才认出,这是与她仅有一面之缘的师父!
十五年前那次偶然相见,师父交给她一本毒经,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师父站在草席边,似乎知道里面裹着的是谁,语气悲伤。
“你到底没有躲过这一劫,念在师徒一场,为师送你走完最后一程。放下执念,入了轮回便将这一世彻底忘记。”
说着,抬头看向空中一处,正是“林语姝”飘荡的地方。
“林语姝”一惊,难道师父能看到她。然而无论她怎么在师父身边晃荡,师父都没再看过她。
师父一铲一铲地把土盖在林语姝尸身上,土慢慢成堆。
师父低声对着土堆念了一阵经文,“林语姝”感觉到一阵吸力,似是要将她吸入土堆,但最终她也没有被吸走。
师父叹了一声,“唉,罢了,终归是你的命!”
说完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