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经理迎了出来,看到傅清婉生的模样乖巧,气质高雅,像温室里人工培育的白玫瑰。
经理说,只是拉琴,不卖酒,不卖笑。
夜里的雪,下的更大,更密。
傅清婉换上经理准备的轻薄布料,又找了化妆师给她做妆发。
夜里十点,她就被经理领到一间包厢。
包厢光线很暗,看不清沙发角落的几个客人的脸,她也不想看清,走到演出台,一束光落在她身上,她闭着眼,认认真真的拉琴。
说来可笑,她学琴的钱,还是顾逸舟付的。
拉琴时,她感觉到一束冷漠,讥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格外熟悉……她真是魔怔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演出结束,包厢的灯骤然打开。
伴随着稀疏的掌声,她睁开眼,抱着小提琴,正要弯腰谢幕。
抬眼对上那道冷的要杀人的眸光,他的眸底像冬日的寒潭,结了一层又一层的冰。
傅清婉攥紧了怀里的琴,她如果知道,今天晚上演奏的客人里有顾逸舟,她打死都不会来。
“骨头那么硬,还来卖艺?”顾逸舟手里握着雕花的玻璃杯子,凉薄的唇挽起冷笑。
见她没说话,他又饶有兴趣的询问:“你这一场,能拿多少?”
旁边的客人是人精,自然看出顾逸舟对傅清婉感兴趣,忙笑着牵线:“顾总,如果你喜欢,可以让她今天晚上陪你。”
顾逸舟盯着傅清婉的眼眸,更冷,只是嘴唇的笑容更甚。
整个人透着肃杀之气。
“抱歉,我只拉琴。演出结束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傅清婉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留。
正要出包厢,顾逸舟死死盯着她的后背:“站住!”
他真搞不懂她,宁愿来卖艺,都不愿当他老婆。
她拉开包厢门,头也不回的走掉。
顾逸舟手里的杯子,瞬间捏碎,鲜红的血顺着他那修长的指尖下落。
客人尴尬的问:“顾总,那我们的合同,您看?”
*
傅清婉等了很久,都没等到经理来给她结算兼职费用。
反而等到了顾逸舟从包厢里出来,黑色西装,最简约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别有风味。此时的傅清婉,也换回来了她自己的黑色羽绒服。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短暂的碰撞,她想到他这副蛊惑人心的皮囊下,还有颗黑心肝,就移开了视线。
顾逸舟的剑眉不自觉地拧着,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腕,出了酒吧。
傅清婉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雪花落在她们之间,她甩开手腕的大手:“顾叔叔,我说过了,我们以后再见,桥归桥,路归路,我很讨厌你,你看不出来吗?”
这话一出,顾逸舟周身的气场都变了。
他暗恋了她十年,却被她这样冷言冷语。
十年的付出,他不信,她会这样冷血。
“你再说一遍。”他眯着眼,隔着不断下落的白雪。
顾雪无语了:“我再说几次,都是一样的话。你停了我的卡,也没用。我讨厌你,我很讨厌你。拜托你别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了。”
“小东西,出息了。我等着你来求我娶你。”
*
傅清婉重新回到酒吧,在夜里十二点的时候,她终于等来了经理。
经理翻脸不认人,以为她得罪了顾逸舟,便想黑吃黑:“什么兼职费啊?你搞砸了我们客户的单子,没找你要赔偿都不错了好吧?赶紧滚,不然我让保安把你丢出去。”
“是顾总打了招呼,吞了你的钱,你找他去!”
他想的是,顾逸舟肯定不会过问这些小事,况且她还和顾总在包厢起了冲突,他这是在帮顾总出气。
*
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气,那个地方疼的如蚂蚁撕咬,她气不过,电话拨到了顾逸舟那。
电话秒接。
“这么快就反悔了?我还以为你骨头硬的很呢。”他语气透着奚落。
傅清婉没想到他还笑的出来,看到她被他整的这么惨,他就这么开心?
“顾逸舟,有什么阴招尽管使出来,我不怕你。你这人,真让人恶心。”骂完心里就舒坦了,挂了电话。
她疼的站都站不住。
忙打车去医院,连夜挂急诊科。
正好值班的医生,是今天接待她的那位女医生,女医生帮她上了点药:“你钱凑够了没?”
“……”傅清婉抿着唇,不知道怎么说。
“我可提醒你啊,小姑娘,得赶紧手术,不然你以后孩子都生不了。你没朋友吗?找你朋友借也可以啊。”
她拿着手机查找通讯录,翻了一次又一次,悲哀的发现,长这么大,一个靠谱的朋友都没有。当时觉得,有顾逸舟这个大腿在,她不需要什么朋友的。
没想到翻车这么快。
她被医生强行安排住了院,给了她最后一晚上筹钱的时间,明天必须手术。
傅清婉坐在门诊大楼的长椅上发呆,她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小雪,你怎么在这?”一道温和的声音,砸落在她的头顶。
她愣愣的抬眼,只见面前的男孩子,穿着军绿色的卫衣,牛仔裤,一双白色运动鞋,他的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
他是陆程,A大的校草,也是她暗恋两年的人,更是成人礼上当众跟她表白的男孩子。
傅清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陆城,你怎么在这?”
“我母亲生病了,我在陪床照顾她。”
原来是这样。
“你呢?”
“我——”她发现,她根本说不出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缴费窗口突然探出个脑袋,出声道:“帅哥,你是她男朋友?”
傅清婉正要否认,陆城就看了过去,笑着回答:“对。”
在他眼里,她在成人礼上接了那束玫瑰花,就算答应了他交往。
“早说啊,你女朋友要做手术,你赶紧来缴费。”缴费员喜笑颜开,招呼道。
陆城骤然转身,迈着笔直的大长腿,走向窗口,拿出银行卡递了过去。
她亦步亦趋的跟着。
缴费员是个中年妇女,手指一边握着鼠标,一边瞟窗口外的陆城,对他态度格外好;“你们刚谈恋爱没多久吧?”
“对,昨天我们才交往。”陆城温柔的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傅清婉。
缴费员心理明了了,怪不得不找男朋友帮忙,原来是脸皮薄。
陆城又问缴费员:“她做什么手术?”